是了,何苏在商行那儿买这栋楼的时候,那个商行的行长就说过,在她之前这楼里开的是一个酒铺子,但是生意没做下去,开了半年亏了不少钱,这才转让了铺子,往其他的地方去了。
朱婆婆一时没缓过来,她那女儿就红着眼睛轻轻给她拍背,安慰她。
家破人亡,流落他乡,何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忽然那姑娘“扑通”一声跪在了何苏面前。
“哎!”何苏正要去扶,那姑娘却跪在地上,死死抱着何苏,带着哭腔说道:
“老板,您行行好嘛,我跟我老母亲花光了盘缠,亲戚没寻着,回也回不去了,我求您行行好,您收留我们吧,我娘会酿酒,我洗碗打扫都能做,什么脏活儿苦活儿我都能做,求您行行好!”
那姑娘一边说着一边磕头。何苏于心不忍,要扶她起来,但是那姑娘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何苏愣是没把她拉起来,于是何苏沉声说道:“你先起来,起来我和你好好谈,你要再跪着我就回去了。”
说着何苏就做了个要走的姿势,老刘头儿立马过来拦着何苏,生怕她走了。
那姑娘马上站了起来,哭着说道:
“我听您的,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求求您看在我老母亲年迈,收留我们吧,给口吃的就成,我们晚上可以在外面破庙过夜,不麻烦您的……”
何苏想起以前有个朋友,她认识了一个四川人,这个朋友对四川人的评价就是,说话特别快,嘴皮子麻溜的很,别人脑子都跟不上反应来。
那时何苏觉得这个朋友夸张,但是这个蜀中姑娘在她面前,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嘴皮子一刻也没停过,若是吵架,这嘴皮子估计没人能赢。
“姑娘,你别怕,我店里正需要酿酒的人手,我可以收留你们,你先别哭了,咱们好好谈好吧!”
何苏尽量让自己不要太严肃,温声的说着,好一会儿饿,那姑娘才没哭了。
老刘头儿给这母女两人煮了各煮了一碗面,何苏看着这母女两人吃面,等她们吃好了,情绪也都缓和了,何苏这才道:
“姑娘,你叫什么呀!”
“我,我叫朱悦。”小姑娘其实挺胆怯的,和刚刚那拼命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为了活着,也能把人逼成疯子一样的人。
“我店里的酒水供应出了问题,导致我现在只能把酒楼关了,如若你们真的有酿酒的技术,只要您肯教给我们,让我的生意能继续做下去,我保证你们二位就是我店里的座上宾。”
何苏的口音带着浓重的官腔,又在苏州城里待了一年,变得官腔不像官腔,苏音不像苏音,以致于朱悦母女听得云里雾里的,老刘头儿在旁边解释道:
“闺女说,只要你们会酿酒,你们就可以留在这儿。”
朱婆婆疯狂的点头,道:“老婆子会酿酒,老婆子打小就会酿酒了,这么些年来,酿酒的技术虽称不上十分好,但五六分还是有的。”
何苏在心里想了想,大约她酿出来的酒应该也有个三四分吧!
一番商议后,何苏决定先让朱婆婆两人在酒楼中安定下来,反正三楼的空余房间也还有两间,等这两人安顿好了,就可以着手酿酒了。
只要酒水的问题解决了,酒楼不日就能开张。
临走的时候,老刘头儿追出来把何苏叫住,道:
“闺女啊,你看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等你店里开张了,能不能把苏晴叫过来继续做工呀,她的工钱我来出,就是你能不能……”
老刘头儿有点不好意思,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能不能帮我说点好话,让她点了头吧!”
苏晴就是苏二婶婶的本名,因她原来嫁的夫君在家中排行老二,所以村里人都叫他苏二婶婶。
何苏笑着应下了。
难怪朱婆婆母女的到来把老刘头儿高兴成了这个样子,感情就是在等酒楼开张了,能见到苏二婶婶呢!
苏二婶婶一辈子都是苦过来的,临老还差点落个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下场,她现在虽然跟着孙四和小白一起生活,但是她自己也怕拖累了别人。
老刘头儿也是有儿子儿媳的人了,她怕老刘的儿子儿媳瞧不上她,到时候惹得别人一家子不快就不好了,因此一直没有点头,酒楼暂停营业后,老刘头更是连见她一面都难。
苏二婶婶要是继续来酒楼做工了,刘老头儿见到她的机会也就多了,见面机会多了,希望也就更大了。
难怪找到酿酒人后,这老头儿比何苏这个老板还开心。
……
何苏把朱悦母女两人安顿在李林芳和荷花之前住的房间,并帮她们买了两身衣裳和一些平日里需要的东西,朱婆婆拉着何苏的手,差点又跪了下来。
何苏把她拦住,道:“别急着感谢,这些算我借给您的,等酒酿出来了,我可是要您还钱的。”
朱婆婆拉着何苏的手,感激不尽的话说了一筐又一筐。
傍晚的时候,孙四一家人,还有钱亮几个伙计全都回了来,大家像以前一样围在一张桌子面前说说闹闹,吃吃喝喝。
朱悦和母亲是新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小白性子虽然大大咧咧,却也细细的教朱悦说苏州话。
不过教了半天,朱悦没学会说苏州话,但小白话里话外都多了两分川音,惹得一群人笑得肚子疼。
何苏一开口说话,发现自己也带了一些川音,不得不感慨川话的感染力,难怪当年川话也是差点成为标准普通话了。
第二日众人都按着朱婆婆的要求四处采购材料,酿酒需要时间,酒楼开门做生意还需时日,但酿酒一事已经开始逐渐着手。
酿酒的这些日子,也就最开始忙活了几天,孙四他们就是忙得时候过来帮忙,没事儿的时候一般都在家里,偶尔也出去做几天零工,苏二婶婶基本上都没怎么往店里来。
何苏这几天路过老刘头儿铺子门口的时候,明显看到这老头儿满脸的失落,还仇兮兮的看着何苏。
何苏便打趣道:“刘叔,您这一把年纪了,还春心萌动啊!”
老刘头儿虽然听不懂,但知道这丫头绝对是在打趣自己,每每只有怒斥道:“你个死丫头!”
何苏就跟着道:“有事闺女无事死丫头,老刘,你这嘴是对人还是对事儿啊!”
每每气得老刘头儿差点把脚底下的鞋板子捡起来抽何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