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
“正面!”忽而罗凡的左手缓缓抬起!
这一瞬间,通过对对方刀法、动作、心理等各方面的分析,于气机最盛之处轻轻地划出一道弧线。
刀锋,一触即走,几乎没让罗凡借到半分力气,黑白二色气劲与刀芒不断交击,诡异的是竟没有发出半分声音,有若鸟飞鱼游,无迹可寻的一刀再次攻上!
一连十刀,罗凡就好似经历了十场大战一般,心神疲惫至极!
这仅仅是第一式,名为“天风环佩”。
睁开双眼,罗凡心中松过一口气,有过前车之鉴,他再不敢让宋缺主攻,淡淡地道:“果不愧为天刀的起首一式,接下来也请宋阀主接在下一式,这一式名为破刀,阀主看剑!”
“锵!”
仅仅剑气所激发的剑影,便带起犹如宝剑出鞘的声音斜斜向宋缺切去!
宋缺不动如山的瞧著剑气尚差尺许就往胸胁扫至时,才错往一侧,左手天刀往胸前斜拦。
“叮!”
剑气正中刀身,滑向旁边。
罗凡便好似提前预料一般,再一剑朝他腰眼划去!完全没有任何花巧,只有极致的快!
宋缺喝一声“好”后,天刀反劈,刀光犹如霞雾缭绕,隐见水光云影,竟是以攻对攻!
只见罗凡身形一晃,飘忽犹若飞鸟,不知其进退,又好似全然没有任何章法,似危实安,竟让宋缺也没有把握在罗凡剑气及身之前斩中罗凡,登地退向一侧,再一刀递至,刀影流转不尽,意态无穷。
只是罗凡好似知晓他的大概攻击方向。竟提前闪至刀光笼罩之外,依然是简简单单地一剑。
哪知对方的刀光便好似一片云霞一般如影随形地飘了过来!
“咻!”
劲风刮过,二人皆是险而又险地避开对方的攻击。罗凡再次计算起对方的气机、出刀方位同时调整自己的攻势。
“呼。”
再次避开对方一刀的同时,剑气刺向对方。
不过眨眼间。八刀已过,二人八刀八剑皆是以攻对攻,毫不容情,若让他人见到,只怕会认为二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攻势之险,即使旁人见到亦会提心吊胆!
宋缺越来越谨慎出刀。稳健的步伐在剑光中穿插自如。
忽而好似看透了罗凡的剑法一般哂道:“统领技穷哩!”
一刀挑往罗凡手腕处。
刀光还未斩至,只见罗凡的另一剑已经迅疾无伦地刺往他左肩!而这一剑才逐渐隐去。
“雕虫小技!”宋缺反刀一抹,如云霞般缥缈无踪的刀光攻出,依然是以攻对攻的招式。
而这一刀。更像是看透了罗凡的剑招一般,后发先至,跟上罗凡的手臂!
实则宋缺并非看透了罗凡的剑招,而是以无比丰富的实战经验把握到了他的心理,从而从心理上预测到罗凡的下一招。接着发出这料敌先机的一刀。
刀锋立时便要斩上,罗凡已经抽手不及!
冷汗从额头渗出,心中知晓宋缺出刀是绝对不会留手的,用他的话说两式都挡不住谈什么合作?
没想到宋缺竟这么快便能看透自己的剑招,并反过来预料自己的出招路线!不愧为百年难见的天才!
就在这决定整条手臂是断是留的成败一瞬。
“咦~”罗凡忽然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就那么顺手将手中剑气再一转,从左肩转至一处看似毫无破绽,更在刀光笼罩之中的一处。
宋缺的第二式“潇湘水云”居然突兀地有种使不下去的感觉,收刀回退!
罗凡大笑道:“这一式可算是破了!”
却原来罗凡方才就在天刀及手时,心中忽而生出一种未名的直觉,通过心剑照影感应到了对方气机的流动的薄弱处,从而自对方招式上的破绽处转至气机上的薄弱处。
没想到就是这看似不经意的一转,竟隐隐形成一种将对方整个功法的运转截住的势头,便是这种古怪的感觉使宋缺不得不收刀回撤。
宋缺生性高傲,这句话比劈中他一刀更令他难受,登时杀气剧盛,不怒反笑的吟道:“石上流泉!”
似水流不断的刀式,蓦地化作一道碧光冶冶、穿岩漱石的清泉活水,天刀划出一道银芒,循某一条优美至超乎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弧度,宜取罗凡!
罗凡忽而身形圆转,自他这一刀气势最强处错开,继而攻向他腰腹气机薄弱的一点。
凡世间武学,有攻便有守,有强便有弱,真气流动亦是如此,只是武功招式成于表象,容易被人看破,亦容易借此迷惑他人。以前罗凡从来都将心剑的感应停留在对方的招式上,自然容易被对方神妙至极的招式所迷惑。
而真气流动则成于内里本质,罗凡这灵机一动所做出的便是避开表象,即便他外在的气机如何飘忽,本质的真气运转亦不会变。
这未尝不是一种寻找遁去的一的法门,亦可以说是破气式终极的雏形。
或者说是心剑照影大成。
或许它另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天子望气,谈笑杀人,天子望气术!
在罗凡的剑法施展之下,宋缺似有种连内力都运使不开的感觉!
宋缺刀法忽变,高吟道:“梧叶舞秋风!”整个人旋动起来,天刀似是随意出击,全无痕迹刀路可寻,更因其怪异的身法,罗凡方才还保持的优势立时冰消瓦解。
叮叮当当地一阵连响,罗凡虽看透对方的薄弱之处正在如辩眼一般攻势的中心,但苦于无法破开对方的刀招,不得不暂避其锋。
刀止。
宋缺横刀立定,点头道:“罗凡你可知如论天份,天下可能无人能出你右……你似乎找到了一种透过表象来窥视本质的能力,现在我再想击败你,亦要大费一番工夫了。”
罗凡佩服道:“阀主真厉害,这都给你瞧出来。”
宋缺左手收在背后,右手轻垂,来到罗凡身前丈许处立定,双目灼灼生辉,微笑道:“统领刚才那一剑,实乃有法破无法,人定胜天之剑,只是心中挂碍成规太多,过于着显痕迹,仍差一线始可达真正大家之境。”
对方不愧为天下第一刀法大家,无论是眼力还是武功,皆让罗凡佩服不已,虚心问道:“请阀主指点。”
宋缺凝视手中天刀,目光深邃而悠远,柔声道:“天有天理,物有物性。理法非是不存在,只是当你能把理法驾驭时,就像解牛的庖丁,牛非是不在,只是他已晋入目无全牛的境界。得牛后忘牛,得法后忘法。所以用刀最重刀意。但若有意,只落於有迹;若是无意,则为散失。最紧要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这意境你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像这一刀。”
宝刀生寒,似是漫不经心的一刀劈往罗凡。
庖丁解牛乃古圣哲庄周的一则寓言,讲善於剔牛的庖丁,以无厚之刃入於有间的骨隙肉缝之中,故能迎刃而解。
正思索间,那想得到宋缺说打便打,根本不容他作任何思考。
兼且宋缺这一刀宛如羚羊挂角,不但无始,更是无终。忽然间刀已照脸斩来,刀势封死所有逃路,避无可避,最厉害是根本不知他的刀最后会劈中自己甚么地方。
尤有甚者,是这重达百斤、朴实黝黑的重刀在宋缺手中使来,既像重逾千钧,又似轻如羽毛,教人无法把握。
天道亦有缺,人道补其一,天人合一,实乃大道。
“当”!
听到是一回事,设身处地地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剑气与刀锋相触,罗凡虽看破了对方的虚实,但依然只是一剑击在对方刀刃之上,继而被他一刀反攻,刀锋涌出森森杀气,笼罩罗凡!
“得法而忘法?”罗凡忽而心中一动,瞬间便明悟了当初杀向霸天时的意境到底是什么,随心而化,随意挥洒的一剑击出。
“呛”!天刀生出庞大的吸力,将罗凡的手臂牢牢吸实。
宋缺叹道:“看来你还差点火候。”
罗凡哈哈笑道:“阀主中计哩!”
另一手张开,一股更为庞大的吸力散出!
“咦?”借助他刀上的吸力产生更大的吸力,这一下连宋缺也不由为之动容,大喝一声好,又一刀扫来,既威猛刚强,亦灵动奇奥,无痕无迹,让罗凡不得不撤去还未改良完成的吸星**。
“叮叮……”
一连串刀剑碰撞声响,宋缺每一刀均是全力出手,如若一个挡格不住,就是身首异处的结局。而罗凡又何尝不是战至正酣,心中无圆方,亦无阴阳,剑法逐渐有如混沌初开,万象包罗。
宋缺呵呵大笑,照头一刀劈至,刀势如日照中天,光耀大地,这时候,罗凡才真正有做他对手的意义。
刀光如狱,剑气森寒,刀光剑影不断在这不大的空间中交击,却诡异地不溢出一丝一毫,连一件桌椅亦未损毁。
百招过后。
“当!”
剑气斜击在天刀的刀身上,罗凡退后两步。
宋缺状如天神般直身卓立,全身衣衫无风自拂,神情欣悦的道;道:“看来今后的武林将是你罗凡的天下了。”
随后又道:“来吧!不要让他们久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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