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凤村与黄家寨交界除了大榕树下“发记”理发店是两村寨的人经常碰头闲谈议事的地方之外,最亮丽的风景就是环绕着村庄的龙山水,成为一道独特风景线。
从村背后山龙山高山峡谷流出来的龙山溪水,唱着歌儿、撒着欢儿从大山深处流向村寨。
或许,源自高山峡谷的大山溪流,是不想让大山过于沉寂冷清,它像顽皮的灵猴,从峭壁挺拔的山崖上一跃而下,激起冲天水珠,恰似七彩霓虹,幻映出多彩龙山,映着白云,映着青山……
龙山为金凤村、黄家寨之父,溪水是龙山之魂。在两村寨交界处的溪水之畔,也有一株华盖似的古老大榕树,每天都有人在这里摆摊、设档,天长日久,便成了乡村小圩。
每到圩日,邻近村寨的村民都会不约而同地前来赶集。
人们将一些土特产与家禽牲畜挑到这里来摆卖,热后买些日用品回去。圩市虽小,但人流如鲫,摩肩接踵,鸡鸭鹅的叫声、人们的叫卖声与讨价还价声交织着,此起彼落,颇为热闹。
而在大榕树下,经常围着一群人在树荫里谈古论今。
洪飞自从扭计惩治刁钻势利的梁得财之后,虽然年龄尚轻,但他每一次到来,便有少围绕在树下,希望听上他一两个精采的“扭计”故事,以此开心。
这个周末,洪飞不用回学,便去到溪水河畔那株大榕树下讲他的“威水史”。
当洪飞正讲得眉飞色舞的时候,忽然,有一名常客丁大牛插口说:“洪飞,你说的扭计故事的确精采。不过,一样米养百样人,如果遇到一些特殊人物,你要捉弄他也许不容易吧?”
洪飞一怔,问:“牛叔,你指的是什么样的特殊人物?”
丁大牛哈哈一笑,指着站在他身旁的一个人说:“哎,我说的特殊人物就是指他的女儿秋倩。我看你洪飞要扭秋倩的计就难上加难了。”
原来丁大牛指的是摆豆腐摊的涂不韦。
人们听说秋倩的名字,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吵得像个闹市一样。
涂不韦养了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儿名叫涂秋倩,年方十八,生得貌美如花,人见人爱,媒婆为那些有钱有势人家所托,都不知到涂家串过多少门,企图把涂秋倩娶走。
而涂不韦什么都可以“不吝”,但对自己这一颗掌上明珠却不能“不吝”。
他有他的“密底算盘”,虽然他没有把女儿当宝物待价而沽,却让她在这里摆摊卖豆腐,以作名牌招顾客,引来不少好色之徒争着来买豆腐。
因此,很快有人赠给涂秋倩“豆腐西施”的雅号。
“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使有的人不喜欢吃豆腐,也借口来饱餐秀色。
涂秋倩这姑娘除了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之外,还有好多特别个性:
一是视钱如命,十分吝啬。任何人甚至亲友来买豆腐也要付现钱,分毫不能赊欠;
二是她不苟言笑,除了回答顾客问价之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有些人故意调笑她,她也是装聋扮哑,绝不反唇相讥。连他的父亲涂不韦也无法逗引她笑。
所以,丁大牛才认为洪飞也无法捉弄她。
洪飞让丁大牛说够了,才微笑道:“你们说秋倩姑娘卖豆腐不肯赊欠,难以撩逗她发笑和骂人。我虽尚小,倒有信心要她赊豆腐给我,而且对我笑或骂我。”
听众立即鼓掌赞成,连秋倩的父亲涂不韦也许诺:“阿飞仔,如果你有这般好计,我们便请你到镇里酒家吃两次大宴。只怕小女顽固,你不行呀!”
洪飞爽快地回答说:“如果我扭计失数,也愿意受罚,请你们去“精食的”吃酸味。”
洪飞说完后,离开讲古台,径直前往涂秋倩的摊档。
将近涂秋倩的档口,洪飞远远望去,只见不少顾客正在排着长龙买豆腐。
洪飞来到档口,也加入到买豆腐的队伍之中。
好不容易下一个就轮到洪飞了,他便故意大声与前后的顾客谈起来。
先从豆腐价廉质地好赞起,接着又数说豆腐的营养价值,最适宜老人享用;
最后他还说:“他二太公、二太婆一向就喜欢吃豆腐……”说话间,已轮到他买豆腐了。
洪飞双掌并拢,伸出来向秋倩说:“姐姐,麻烦你成全我这孝孙,卖三块豆腐给我吧。”
秋倩一边卖豆腐,一边倾听洪飞高谈阔论。她觉得他情真意切,听来入耳入心,这“孝孙”真是难得。她就顺手用铁片铲了三块豆腐放在洪飞的双掌上。
洪飞捧起豆腐,回身便走。
秋倩忽然醒觉未收他的钱,便叫道:“喂,你还未付钱呢!”
洪飞回过身来,假意一怔:“哎哟,是吗!我这个人真胡涂,对不起!”
他迟疑了一下,说:“哦,钱还在我的裤头袋里哩,我两手捧着豆腐……真不好意思。麻烦姐姐掀起我的衫,到裤头袋里取钱吧。”
秋倩一听,立即面泛红晕,暗想:亏你说得出口,我是个黄花闺女,怎能在众目暌睽之下接触男子的身体,更不用说掀衫、伸手入裤头袋里啦!
她听到顾客一阵嗤笑,无奈把手一挥,呖呖莺声:“先赊给你,快点还钱来。”
在座的听众笑得前俯后翻,都暗赞洪飞真个好计。
不晓得精彩的压轴戏还在后头哩。
洪飞双手捧着豆腐未舍得走。原来,他看到他和秋倩的豆腐档之间,蹲着一条大雄狗,昂昂然望着排队买豆腐的人。
洪飞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于是,他立即规行矩步,捧着豆腐来到大雄狗面前,毕恭毕敬地低首行礼,声声“唤狗叔。”
这一唤,当即引得在场的人呵呵大笑。
秋倩从没见过世上竟然有这般的神经仔把狗公当人唤,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她笑声未停,洪飞毫不迟疑走近秋倩面前,向她数落:“好你个豆腐西施,自持生得靓,借卖豆腐之机,行出卖色相之实,与古代那些舞女歌妓无疑……”
刹那间,在场的观众笑声如雷。
秋倩则当场面色大变:由白变红,由红变青,由青变黑,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大骂洪飞!什么“死仔、衰仔、发瘟仔、有娘生无爹教”等十分恶毒的词语,连珠炮似地向洪飞回击。
洪飞却开心地笑个不停。
洪飞的连环妙计,就这样得逞了。
秋倩的父亲涂不韦看见女儿这一笑一骂,急得连连跺脚,仰天叹道:“女啊,平时难得你一笑,你刚才这一笑一骂,可把你老爹给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