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津额头青筋鼓起：“上次在派出所也是你，今天又是你，今天我不想在医院动手，你以后离我老婆远点！”
顾嘉笙眸色微冷，扫了一眼他身后的程瑶，扯了扯唇角：“你要不说，我以为后面这个才是你老婆。”
许延津一滞，顾嘉笙拍了拍他的肩膀，丢下一句：“好好陪陪你后头的那个小心肝儿，别整有的没的，没瞧见人家不想搭理你么？”
“都是男人，要我说——”
“你洒脱点，放手吧。”
许延津脸色黑沉，一把甩开他的手。
程瑶走上前拉他：“津哥......我胸口难受......”
顾嘉笙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齐硕果然乖乖地在车上玩iPad。
一开车门看到安静微垂着头玩游戏的女人，顾嘉笙莫名的松了口气，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脸色，发现没有异样时，那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接下来咱们去哪儿？”他声音如常，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这会也下班了，去吃饭？”
“顾律师。”齐硕偏头看了他一眼：“你耳朵怎么红了？你们打架了？”
顾嘉笙顿了顿，把车载镜打开左右看了看：“很红吗？还好吧。”
他摸了摸下颌，想了想道：“打架倒是没有——”
男人咧嘴一笑。
“我一个律师，怎么会跟人打架呢，职业素养也不允许的。”
齐硕手里的游戏人物又死了一次，趁着黑白界面，她转头看向男人。
“就是他有些激动。”
顾嘉笙淡淡道，“推了我一下，可能是看到被我拦住，没面子吧。”
“男人嘛，嗐。”
对于他暗戳戳的告状，女人不置可否，她关了iPad扔到一边，转身忽然凑近他，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打量他下颌处那块微红的痕迹。
“痛不痛？”
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响起，微微潮湿的气息洒在他的颈项。
淫雨霏霏的晌午，黑色烤漆的迈巴赫停在医院门口人流如潮的空地，没少吸引男女老少的羡慕目光。
车内气氛骤然微妙起来，男人身体紧绷，隐约嗅到一股苦橙和山茶的混合香气。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痒痒的，热热的，湿湿的。
那只勾住自己下巴的指尖滑嫩，微凉，被修剪得圆润的粉色指甲刮过皮肤，叫人颤栗。
车内的空气仿佛升腾了好几度。
“还好。”
“齐老师身上好香。”
男人喉结滚动，微微一笑：“不知道用的什么沐浴露？”
“少打岔。”
齐硕扯了扯唇角，低声道：“今天的事情，要谢谢顾律。”
“齐老师客气。”
顾嘉笙解开领口的纽扣，隐隐约约露出胸肌的流畅线条，“同事一场，应该的。”
“嗯。”
这个“嗯”字，尾音微微上扬，仿佛一只蝎子，伸出带着毒的钩子，勾得人的心又麻又痒。
“那我也不计较顾律说我是你女朋友的事情了，咱们两清了。”
顾嘉笙顿了顿，反应过来：“就这？”
齐硕指腹碰了碰他的下颌，坐了回去，笑吟吟：“不然顾律还想怎么样？”
他意犹未尽地摸了摸下颌那块，仿佛还留着香气，哂笑一声，启动发动机，驶入主路，车窗外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被远远甩到身后，男人手指轻点方向盘，不紧不慢道：“这李教授——可不好约。”
“约一次，我那点人情，可全送完了。”
齐硕正对着车载化妆镜整理有些乱的头发，闻言头也没转，道：“那顾律师还想要什么？”
顾嘉笙沉吟，似乎真的在思考。
“这样吧。”
齐硕整理头发的手一顿，偏头看了一眼。
“正好。”顾嘉笙淡淡道：“酒店的沐浴露我用不惯，你帮我买一瓶。”
对于买沐浴露送同事这种事情，齐硕还是第一次干，正好附近就有一家商场，正好有她用的沐浴露，她下单了一个跑腿，送来时，还不算晚。
敲门时她顿了顿，还是把包装袋挂在了他的房门把手上转身回屋。
人总是忍不住在孤独的时候想起让她觉得恶心的人和事，哪怕甚至在手机上看到许延津，程瑶这五个字中的任何一个字，都能让她忽然头皮发麻一下。
于是她洗完澡打开电视想让自己放空一会，结果一打开，便是央视对某国有集团的专访，被采访人正是相关部门领导，衣冠楚楚的许延津。
她骂了一声草，拿起遥控器调了一个狗血电视剧台，正巧幸子发来语音安慰她。
“想开点，许延津那是背负着振兴许家的重大期望，才这么不择手段地拼命往上爬，啧，觉悟还是不够，太个人主义了。”
许延津的父亲在他们确定关系后第二年就出了问题，被双开后想不开，服了安眠药自杀，也是因为他父亲身亡的缘故，她爸妈总是对许延津多关心一些。
“你是不是把他的电话拉黑了？刚才许延津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他说他联系不上你，我说不知道。”
幸子又发过来一条语音，语气里满是五味杂陈。
人就是这么奇怪，可以同时心里装着很多个人，就比如他今天让医院的教授给程瑶专诊，也可以顺便挂念一句她的身体。
想离又不能离，就好像钝刀子割肉，把心扯得生疼。
齐硕疲惫地躺在床上，不知道该干什么，想了想，随手点开那个蜡笔小新的聊天框，发了句：“沐浴露挂你房门上了。”
刚放下手机，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谢谢齐老师，已经在用了，味道很好闻，多少钱？”
齐硕咬唇，说价格似乎不太好。
“今天麻烦你帮我找医生，应该的。”
“没多少钱，不用介意。”
刚发过去，西装革履的蜡笔小新头像又发来一条消息。
“同事一场，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齐硕捏着手机蹙眉想了想，只好回复了一个“375”.
那边良久没有回音，估计也不会再回了，齐硕撕开一张面膜贴在脸上，准备听会小说休息，聊天框又刷刷弹了出来。
“刚洗完澡，才看到消息。”
“375元？有点贵了，超出我们律所收礼限额了。”
齐硕手一顿，“啊？那怎么办？要不你把沐浴露还给我吧，我自己用。”
“已经打开用过了，周末我请齐老师吃饭吧，你想吃云南菜还是湖北菜？”
打开用过咋了？还给她她还不是能继续用？
女人还没回过神来，蜡笔小新头像又发来一条询问。
“今天揉了吗？”
幸子曾说过，如果上帝给一个人关上了一扇窗户，那么必定会开启一道门。
她越看越觉得顾嘉笙像是那道门。
可惜这扇门有些危险，一打开，一眼望去是空荡荡的悬崖。
一失足成千古恨，要谨慎。
人最忌讳的，便是在狼狈的时候将正好随便遇到的人当作救命稻草。
但是又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在她脑子的另一边响起来。
万一是她多想了呢？
把单纯的革命友谊当成了桃色艳遇？
到底是顾嘉笙有问题，还是她的心太肮脏？
她皱眉看着那句“今天揉了吗”，语气平淡得好像在问她今天吃了没，又忍不住怀疑是自己多想了。
正心中天人交战时，蜡笔小新又发来一条消息。
“下周背调，工作量会很大，希望齐老师早日康复，不要延误下周的工作进度。”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齐硕却松了口气，回复道：“谢谢关心，不会耽误工作。”
——
顾嘉笙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靠背上，沙发上随意散落着一盒烟，他拣起一根，夹在指尖缓缓旋转，睡袍的腰带微微散开，露出线条流畅的胸腹肌。
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拎起来扫了一眼，看着上头的感谢和保证，和一起发过来的熊猫头鞠躬的表情包，乖巧得不行，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将指尖的烟扔进垃圾桶，连同剩下的烟和烟盒也一并扔了进去，拨通电话，起身走到窗边。
“嘉哥，许延津跟程家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