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原本以为孔融据守北海多年,又一直联合公孙瓒对抗袁绍,肯定不会轻而易举的将北海交出来,可没成想,竟然是他主动上表请求致仕。
只是朝廷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反而让他任下邳太守。
刘备在自己暂居的宅子里给孔融摆了一场热热闹闹的接风宴,并未邀请夏侯渊。
席间,孔融主动给刘备解释道:“此间之事,说来还有几分曲折。朝廷本想让我入太学为博士,我拒绝了。太学如今有郑公为祭酒,又有蔡邕这等大儒,我去了,只能屈居末流。倒不如寻一郡县,我也可以传授学问。”
“我在北海已近三个年头,但朝廷对我治理地方,竟然不信任,还专程派了人前来,对我一通考校。”
刘备有些吃惊,“朝廷考校孔公您?!”
孔融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嚼完了口中的菜,这才说道,“你觉得这事有些折辱?”
刘备点了下头,这何止是折辱啊!
这简直把堂堂大儒当十岁少年对待了!
孔融却很平淡的笑了起来,“确实如此,我当初听见的时候,也如遭雷击,非常难以置信。可在看了考校的内容之后,我无话可说。朝廷如今对于治民,非常之精细。”
“说起来,我来徐县,也有与玄德商议一下这些事的意思。”
“朝廷治民之略,经考校之后,我只通刑律与庠序,其他之事,几乎一窍不通,恐怕还要仰仗玄德多多帮助。治民治田诸事,暂时都会交于屯田尉,你我只需负责这两件便可。你这个刺史偷偷摸摸帮我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吧?哈哈哈。”
“正是因为玄德你在下邳,我才选了此地!”
刘备听的有点懵。
他有些茫然的问道,“若孔公需要,备不敢有任何推辞。只是……是孔公主动选的下邳?”
“正是!”孔融显得格外开心,“上次,与玄德在北海一晤,我一见如故。”
刘备:……
原本他真的以为这是朝廷刻意针对他的阴谋。
结果……竟然是孔融这厮主动找来的。
心中郁闷的刘备,气的闷了一口酒。
这叫什么事啊这。
“玄德你这可就有失礼数了啊,来,你我共同举樽。”孔融举起酒樽说道。
刘备看了一眼孔融,我现在都想打死你,还有失礼数。
醇酒入喉,孔融咳嗽了一声,说道:“朝廷原本是想让曹仁移治下邳,兼下邳太守,被我给抢了。你我共事,兴许还能干出一番大事来,可若是曹仁为太守,这等杀胚玄德怕是应付不来。”
刘备:……
要是这么说的话,你倒不是那么可恶了。
朝廷果然有阴谋。
而且之前的更狠!
若是曹仁来了下邳,他在下邳还有什么用?
和曹仁相比,自然还是孔融更好一些。
虽然夏侯渊依旧屯兵徐县,可他的手却不至于伸的太长。
可若曹仁到了徐县,夏侯渊与张济不出意外必然会分屯东海和彭城两地。
如此以来,徐州南部任何的风吹草动,怕是都会在朝廷的监视之下。
刘备嘴角发苦,怅然淡笑说道:“我虽然什么样的人都能应付一二,但自然更希望与孔公共事。曹仁听闻性情还好,倒是张济和夏侯渊,皆是万人屠,心狠手辣。”
孔融说道:“朝廷欲破旧立新,怎能少得了这样的人物?天下如此,杀伐是必须的。”
刘备:???
孔融如此向着朝廷说话,让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不应该的啊!
孔融忽然轻嘶一声,问道:“我倒是忘了,夏侯渊此时就在城中?”
刘备瞬间也是一脸懊恼之色,自责说道:“此事怪我,见到孔公让我心下雀跃,只忙活着招呼孔公了,竟将夏侯将军给忘了请了,这……该如何是好?”
孔融看着这一桌子已经被他们吃凉了的残羹冷炙,一脸为难的说道:“要不然……你我再吃一顿,请一下夏侯将军?”
“他还是会知道的,心下也许会记恨。”刘备说道。
“也是啊!”孔融瞬间有些为难。
他将酒樽举起又放下,复又举起。
如此三五次之后,他说道:“罢了,稍后我当亲自登门拜访。”
“备与孔公同去。”刘备说道,“虽然夏侯渊心中定然不悦,但想必也能稍微舒畅几分。”
……
大汉东边的事情,对于刘辩而言,就像是一团晕染开的墨迹。
这团墨最初落下的地方在徐州,然后慢慢的延伸到了青州,荆州。
但不管怎么说,朝廷最初的中心和现在的中心依旧是徐州。
刘辩的行在离开了,可粮草和大量的官吏还是源源不断的到了徐州。
最近这些时日,两大天王在南阳搞了不少事,也搞了不少的粮草。
那些粮草悉数都送到了琅琊,以供曹操对青州用兵所需。
虽然和大军所需还相差甚远,但也大大缓解了朝廷运送粮草的压力。
徐州各屯田尉、郡县的官吏,这几日也陆陆续续的都到了位。
有兖州和凉州的经验, 朝廷现在这些事情做的有条不紊,节奏很稳。
……
这一次东巡,刘辩过来的很快,回去的也很快。
一千五百里的路程,走了刚好十五天。
一天一百里,这对于皇帝巡行而言,算是很快的速度了。
雒阳。
金鼓齐鸣,钟声回荡在整个雒阳城。
皇帝回京,百官出城跪迎。
一整套繁琐的礼节后,刘辩抵达了皇宫,顺势开了个大朝会。
“朕走的时间稍微久了些,但朝中并没有出任何的乱子,诸卿功不可没。”刘辩强迫自己坐的端端正正的,朗声说道。
在这一趟出门出的,让他养成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喜欢半躺着听臣子奏事。
这搞得他现在做的如此恢弘庄严的金殿上,就老忍不住想躺。
“陛下万年!”
众朝臣在三公的率领下,齐声高呼。
“近来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与朕听听。”刘辩喊道。
最先出列的,却是和刘辩一道回京的大鸿胪陈纪,“启禀陛下,交趾太守士燮进献大象一头,却冻死在了半道上,臣请陛下降旨问罪。”
大象冻死在了半道上?
刘辩有点儿懵。
大象这玩意怕冷吗?
这个事严重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这东西能吃肉吗?”刘辩问道。
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