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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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敬殿内具体发生何事,旁人不知晓,但衍庆宫这几个可高兴坏了,自打他们小主夜半归来后,次日早膳就丰富得令人咋舌。

前些日子,尚食局连午膳和晚膳都可劲儿糊弄。这回倒好,早膳都没用康东去取,尚食局的小太监直接送到宫门口,都是刚出锅滚热的,连燕窝都送来一碗。

很难不让人称赞一番见风使舵的本事。

紧赶着,尚衣局也送来四套按照烟戚身量裁好的衣裙,还有六匹绫罗料子让烟戚挑。这都是从前将衍庆宫得罪狠了的,如今只能尽量弥补。

衍庆宫过起了好日子,但难免遭人记恨,尤其是沈衿又连着五六日没在后宫露面,赏赐却连日的送进衍庆宫。

后妃们便都知道,哦,不是皇帝将她们忘了,只是被记挂的不是她们罢了。

罗采女就变得格外可恶。

宫中人多眼杂,行事要万分谨慎,烟戚不喜欢出去,奈何她身不由己,没人来传话,弟弟妹妹的安危就没成功解决。

所以,在唐才人邀烟戚去宫后园时,烟戚只好答应下来。她还要听唐才人的话,这位可是宁王妃的母家侄女。

可烟戚深知,去了肯定没好事。

那日在寿康宫,唐才人看向沈衿的目光都要淌出蜜来了,少女一腔心思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怎会对她心平气和?

烟戚在宁王府多年,偶尔见到过前来拜访姑母的唐氏。

大概是三年前,烟戚贴身陪着小郡主去见表姐,小郡主太单纯了,听不出来一点儿阴阳怪气的话,表姐妹相处就还算和睦。

谈话间,侍女端上去的茶不小心泼了,几滴溅到她衣袖上,她甜甜笑着说无事,结果转头就去找宁王妃告状,哭诉来做客被轻待。她走后,烟戚再没见过那个侍女。

却没想到,成了才人的唐氏变化颇大。

约着相见的地方是上次烟戚见到许依霜的轩。

烟戚这回换了一条路来,轩前挂着金字匾额,上有龙飞凤舞临水轩三字。离远望去,里面坐着两个女子还有一群殷勤侍奉的宫人,嬷嬷宫女太监都有。

唐才人见到了烟戚,一点儿没端架子,隔远就站了起来,挥了挥手中帕子,热情迎上:“罗姐姐,快来这儿。”

到轩中的小路不大好走,烟戚被白芍扶着,刚走到平地,就被迎出来的唐才人握住了手。

察觉烟戚掌心微湿,唐才人还自认罪,“是我的错,真没想到这路太陡,下次再见姐姐,就在咱自个儿宫中聚吧。”

烟戚有些气喘,笑着摇头,“无碍的,”站在轩中,她看到了鲤池,从高往下望,池水波澜浮动间荡开光彩,旁边木芙蓉雪白。

她回过头,望着唐才人真诚道:“此处甚美,多亏了才人唤我来。”

唐才人也随着笑,她略丰腴,瓜子脸却不大,笑起来梨涡明显,甜又俏,碰过烟戚的手却在袖中用力擦了擦。她率先往里走:“姐姐来里坐啊,我让人备了瓜果。”

唐才人不受宠,宫中也没人敢怠慢她,想吃想用什么都能如愿。即使烟戚也成了才人,也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因为她不是士族出身,不是贵女,没有家族撑腰。

姚小妙也在,烟戚坐在空着的右边,白芍站她身后。

唐才人在主位,偏过头问烟戚:“姑母的身子如何,还是不大好吗?”

烟戚道:“我常陪侍小郡主,平日难能见王妃,来前曾隔屏风拜别,王妃彼时偶感风寒将好,如今该大好了。”

听到“陪侍”二字时,唐才人几乎不察地扯了扯嘴角,嘲讽稍纵即逝。

而烟戚看了眼坐在唐才人身旁的姚小妙。唐才人进宫快半年了,后妃按理来说不可和宫外通信,不知道此事,能说得过去。

可姚小妙呢?和她一齐拜别的宁王妃。罗才人真心关心姑母早就问姚小妙了,何必绕远问她。此刻提,不过是用王妃压她一下罢了。

客套而疏离的聊了几句。

姚小妙和烟戚一样出身不好,但进宫以来她没过上几天苦日子,完全是因为很快找准方向,攀附上了唐才人。

拿人好处自然要为人做事,她率先挑起话头,问道:“烟戚,当日芹霏姑姑为何挑了你去啊?”

坐在旁边的唐才人表面上专心吃着冰过的甜瓜,却稍偏了偏头,仔细听着两人的话。

烟戚并不吃惊,道:“我亦不知内情,姑姑应当是随便选了一个。”

骗鬼呢啊?

最擅长揣测皇上心意的芹霏才不会随便选人。唐才人擦了擦嘴角,随后扯过宫女手中的团扇,自己挥得更快。

姚小妙在后宫中实在需一个靠山,看出唐才人隐有不耐之意,也顾不上得罪烟戚了,直接贸然问道:“烟戚,皇上有何喜好?大家互相帮衬,通通消息,以后也能避着忌讳。”

烟戚对沈衿简直是一无所知,此刻认真回想许久,也只说出了一点,“不喜人说谎。”

“……其实我也不知,并未同皇上过多接触。”

姚小妙又问了几句,后来甚至唐才人都跟着一起问,但烟戚也不能瞎编,只能尽量应付着两人。

问不出有用的,唐才人连笑都不想笑,最后冷着一张小脸,对着姚小妙说:“算了姚姐姐,罗姐姐有了皇上撑腰,藏私不愿同咱们多说也正常。”

从前嘲笑烟戚便有唐才人一个,不过是个卑贱侍女罢了,不知撞了什么大运能进宫后得宠。

她们想探听皇帝喜好,这本就是不许的事,而且烟戚真的不知道。

唐才人对她若有若无的嫌弃,烟戚也能察觉到,索性直白道:“嫔妾属实不知,其他的,等才人侍寝时,姑姑一样会教。”

此话一出,唐才人直接起身,若能等到皇帝主动召,她也不必屈尊降贵地来找烟戚了。

姚小妙表明态度也赶紧跟上,尊卑在此,烟戚也随着站了起来。

一开始的亲和不复存在,唐才人美眸扫了一遍油盐不进的烟戚,略一停顿在后方不安怕起争执的白芍身上,她笑了,“罗姐姐,咱们来日方长呢。”

进宫确实改变了一个人,不过只是表象,唐才人依旧很记仇,背地里下手的性子不改,不满烟戚所说,报复来的也很快。

后宫无主,各宫嫔妃不必去给皇后请安,烟戚起得晚些,最近入秋早晚夜里凉,床榻旁的厚帷帐被放下来,挡着风。

烟戚都是和白芍一起睡,翌日清早醒来却不见白芍,秋时万物干燥,她声音带哑:“白芍?”

帐子被双瘦小的手掀开,那双手不复白芍的圆润,小冬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她近日穿上了新裁的宫女服,此刻却拘谨忐忑。

烟戚看出了不对,问:“怎么了?”

小冬不安且害怕,声音颤抖道:“白芍姐姐、她、她被内侍省带走了。”

烟戚惊愕,内侍省不会特意针对她,背后的人显而易见。她将小冬唤近,“你将来龙去脉仔细说一遍。”

原是今早,白芍起来给烟戚准备润嗓子的梨汤,在宫道上就被人找了去,说她被调走了。

白芍当然不想去,宫中却容不得她不想,更何况背后的人指明要她,用银子贿赂也是不管用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带走了。

白芍只能托小冬回来告诉烟戚一声,可小冬胆子又小,犹豫许久都没敢叫醒烟戚,等烟戚叫人了才掀帘进去。

康东出去打听回来,顺便带回了烟戚的早膳,他叹气道:“确是去了钟粹宫,成了三等宫女。”

三等就是做重活的宫女,烧煤、守夜端重物都要做,和贴身宫女的轻松全然不同。

虽然唐才人没对烟戚做什么,但将白芍要走,就够让烟戚难受的了。对烟戚来说,白芍不仅仅是宫女,是这深宫之中她唯一熟识,可以互相依靠的人。

烟戚沉默又悲哀,是她连累了白芍。

她自己无所谓,但不能害了白芍,她努力平复呼吸,“去钟粹宫。”

去的路上,她不免想起宫外的人。

白芍是他送进来的,却被他表妹抢走了。他知道后会怎样呢,会帮她么?

可想起也无用。远水解不了近渴。

钟粹宫的大门紧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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