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到达临沅,这次刘贤依然闭门不见,孙宏无奈,只得掏出令牌,强闯了进去。
刘贤正在县衙办公,他完全没想到孙宏竟会硬闯,一怔之下,脸色变得铁青,当即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作揖说道:“末将刘贤拜见镇南将军。”
孙宏挥手令众人退出,这才走过去扶起刘贤,说道:“伯德,多年未见,一切可安好啊?”
刘贤面上却是冷冰冰的,说道:“不敢劳将军挂怀,托将军洪福,出了家父身故,其他一切安好。”
孙宏叹了口气,说道:“唉!当日之事,皆我之过也,伯德见责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如今孙权势大,宏实抵挡不住,故而厚颜来求伯德相助一臂。”
刘贤眉头微皱,摇了摇头说道:“刘贤何德何能,如何敢让将军屈尊相求,将军若有吩咐,贤照办便是。”
孙宏凝视刘贤片刻,长叹一声,苦笑道:“罢了,伯德既不愿出手相助,宏亦不愿勉强。我自去与那孙权决一死战便了。”说着转身便走。
刘贤闻言一呆,眼见孙宏已行至门口,当即叫道:“大业且留步!”
孙宏当即停步,转身回头,问道:“不知伯德还有何事?我若是能办到的,定为伯德办妥。”
刘贤摇了摇头,问道:“大业刚才说,要去与孙权决一死战?但据我所知,孙权此刻并未发兵荆州。”
孙宏郑重其事的说道:“诚如伯德所言,然孙权此人乃豺狼也,若不断其爪牙,必然伤人。我欲先攻湘东三郡,断其利爪。若有机会,再夺交州,拔其尖牙。”
刘贤愕然,问道:“如此时机?大业可有把握?”
孙宏摇头:“并无把握,如今之势已刻不容缓。天时不利,若地利再丢,主公即便空有人和,亦无力回天。
与其坐以待毙,不若殊死一搏。伯德且守好武陵,倘若当真不克,我一死固不足惜,这武陵却为我军之命脉,断不可疏忽大意。”
刘贤凝视孙宏片刻,似欲言却又止。
孙宏见状仰天大笑,说道:“有酒否?你我兄弟今日一别,恐无再见之日,今日但求一醉,不知伯德可肯赏脸?”
刘贤脸上突然露出鄙夷之色,说道:“行了,有事就说事,你这家伙何必诈我?”
孙宏一呆,脸上顿时露出讪笑,问道:“这么明显?”
刘贤白眼一翻,说道:“最初还好,但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不帮忙,你就要死。这我要是还听不出来,岂非空活二十余载?
其实你不这么说,打孙权之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说吧,到底想要我帮你何忙?”
孙宏点点头,走近几步,低声说道:“诈降。”
刘贤猛然一惊,但随即会意,也压低了声音:“下降书与何人?”
“鲁肃为人忠厚,然此人行事稳健,恐会质疑。吕范为孙权心腹,心机也不甚深沉,可话柄过轻,亦不可取。”孙宏顿了一下,说道:“伯德可下书给诸葛子瑜。”
刘贤想了想,问道:“那又该如何取信?”
孙宏笑道:“伯德切莫心急,宏此来意为谋划。诈降之事时机未至,伯德宜先设法与诸葛子瑜建立关系。
如今我已命魏文长兵进益阳,这粮草转运之事需经过武陵,以诸葛子瑜之智,你只需令些许兵士往零陵方向搅扰,他自会设法拉拢于你。”
刘贤恍然,点了点头,说道:“那之后呢?”
孙宏:“之后我自会设法令其对你深信不疑,不过之后言语之中或有冒犯,还望伯德莫要见责才是。”
刘贤哈哈大笑,说道:“若是当真能击败孙权,言语冒犯算得甚事?就是打我一顿也不相干。”
“那不成了周瑜打黄盖了?”
两人相视大笑,孙宏又与刘贤聊了些日常琐事,便及告辞,又再返回了江陵。
数日之后,魏延兵至益阳,丁奉与之将战不敌。
钱博领着后军,虚打孙宏帅旗赶到,丁奉见状不敢死守,当即引兵退回长沙,与长沙太守吕范商议对策。
当日交州离水关一战,步骘本来已经中了圈套,若非士燮提醒,怕是要大败亏输。
后来虽然击败孙宏,但步骘战后反思,觉得那一战获胜实属侥幸,真要论谋略,自己大概率不是那孙宏的对手。
因此他曾特意上书孙权,详述离水关之战的始末,并将孙宏引为东吴之劲敌。
吕范内政虽佳,但军略之事非其所长,平日都是依仗徐盛、丁奉二将的帮扶,这才能在长沙站稳脚跟。
徐盛、丁奉二将都曾是孙宏的阶下之囚,此刻得知孙宏大军兵犯益阳,哪里敢有丝毫怠慢,当即下令长沙四门戒严,并修书至陆口,向鲁肃求援。
鲁肃接吕范的求援之后,却有些犯懵。
对孙宏兵犯益阳这件事,鲁肃当然是丝毫不惧的。莫说陆口的驻军,就是湘东三郡的守军都有三万多人。
刘备在荆州的驻军能有多少?
莫非诸葛亮还敢调动驻守襄阳的关羽不成?
鲁肃想了想,觉得这事不太靠谱。这曹操若是趁机南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自己在陆口的驻军都不敢轻易调动,更何况是驻扎在锋线上的襄阳?
那么是抽调江陵的守军?莫非他不怕我兵进公安?
鲁肃百思不解,便与程普等人商议。
一翻商议下来,程普等持重的老将们觉得,可以先向巴丘增兵,这样既能钳制公安兵马,又能与长沙形成犄角之势,互为援助。
之后再从桂阳分兵数千,至衡山以北的湘南县驻扎,孙宏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决计攻不下长沙。
然而以吕蒙为首的少壮派,则支持直接进兵公安。
理由是此刻不明白孙宏的目的,一味防守可能导致局面变得被动,不如主动进攻。
若是诸葛亮当真敢调动江陵的守军,那么便可乘虚夺之。
可若是江陵兵马充足,益阳方面显然就是疑兵,届时集结兵力反攻益阳,乘势还能兵进武陵。
这搂草打兔子,万一夺取武陵,南郡便是无根浮萍,取之不费吹灰之力,又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