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娶黑月光》全本免费阅读
项邯的额头并不是很热,远远没有达到需要擦身降温的程度。
钟毓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拎进屋中,淘洗了一个棉帕敷在项邯的额头上。
“先敷帕子试试吧,我摸着你身上不烫,天气冷,擦身恐怕会着凉。”
她又倒了一杯水放在自己榻边,以防待她睡下项邯又折腾她起床去倒水。
忙活完,钟毓一头倒在榻上,渐渐阖上眼睛,睡意渐浓,床上突然又传来项邯的粗哑声音,将钟毓听得一激灵。
“钟毓,我觉得身上还是烫得很。”
钟毓耐心要被耗尽,极不情愿地翻了个身面向他,项邯正用胳膊支起身体,似乎要自己起身下床。
他今日睡了一下午,晚上来了精神,现在这是成心不想让她休息,不按他的要求给他擦身恐怕要誓不罢休。
他此时是个伤患,还是为了救她才被伤的,钟毓又不能狠心置他于不顾。
她叹了口气,罢了,就再受他支配这一回,待他伤好了,回到京城,他们二人这辈子最好也别再相见。
钟毓应下他,让他好好躺在床上等着。
她起身将壶中剩余的温水全部倒入木盆中,端到了床边。
项邯已经配合地自己解开衣带,安静地躺在那里等着她了。duqi.org 南瓜小说网
钟毓怕扯到他的伤口,小心地俯身掀开他的衣襟,放轻力道给他擦拭身前。
项邯失了血色的唇角泛起微不可查的弧度,他闻到她发间似有若无的刨花水香气,他已经有许久没与她靠的这般近了。
钟毓瞥见项邯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看,有些愠恼,她将他额头上的那块帕子往下一拉,项邯眼前顿时暗了下去。
钟毓没好气喝道:“转过身去,擦后背。”
项邯心虚,乖顺地应下,转身配合她将衣裳给脱了下来。
二人分开时近三个月,钟毓能明显感觉到她手下这幅身体比从前消瘦了不少,从前健壮的肌肉此时几可见骨。
他在长乐亭中那次就冻得不轻,这回身受如此严重的刀伤,恐怕又要养上许久才能痊愈。
此情此景,钟毓不知为何突然对这个她曾经觉得不值得同情之人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项邯少年颠沛流离,从北地归京途中身上受过不少伤,又身负家仇,当年寄居在钟家时一直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想必活的很压抑。
手臂上的那处咬伤,也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这阴郁狠辣的性格恐怕并不是他的天性,而是流落在外这十年中渐渐压抑而成的。
钟毓擦拭完,替他将衣服穿好,不复方才的不耐烦,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项邯嗯了一声。
钟毓拿下他眼睛上的那块帕子,放入水中洗了洗,拧干又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待要起身时,钟毓的手臂突然被项邯一把抓住,力道大的似乎要把她的腕骨捏碎。
若不是他的伤口就那样明晃晃的摆在眼前,钟毓甚至会觉得他这副难受的样子是装出来给她看的。
钟毓皱眉回眸,项邯又将她拉近了一些,“钟毓,既然我放不下你,你也还关心我,为何我们不能再如从前一般?你若是还嫉恨我,你日后拿我出气便是,我绝不说一个不字。”
难道是她方才将那份同情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了吗?但即便是项邯有所察觉,她也内心坦荡,她只是对他的过往生出了一丝唏嘘而已。
钟毓往回抽手臂,却被他越拉越紧,她又用力去掰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如五根有力的铁钉一般牢牢钉在她细嫩的手腕上,根本掰不动分毫。
钟毓也是有脾气的,她用力一甩手臂,站起身来,“你还在病着,我不想跟你说这些。”
随即她听见项邯闷吭了一声,手腕上的力道也被卸下了。
项邯捂着胸口,轻声呻吟,似是疼得难忍。
“我……我碰到你的伤口了吗?”钟毓慌了神,毕竟项邯此时受了刀伤,她立即俯下身去,查看他的伤势。
猝不及防地,项邯的长臂揽紧她的细腰,俩人瞬间对调了个位置。
钟毓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项邯堵住了嘴唇,手上也不老实起来。
她被他死死抱在怀里动也动不得,她真有些怀疑,项邯是不是故意将自己伤成这样来博得她的怜悯。
钟毓身体软了下来,但却未丧失理智。
前年秋天,那段煎熬的时光恐怕她一生也难以忘记,项邯看着她跟个无头苍蝇一般,无措又狼狈。
他们二人已经和离,他即便现在是真心悔改,也不值得被原谅。
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回头吃他这根毒草。
钟毓铆足了力气在项邯身前推了一把,这次是真的推到了伤口上。
项邯抬起头,垂眼看身前纱布上渗出的鲜红血液,仍旧不肯松手。
钟毓咬牙道:“项邯,你今日受伤,我不跟你计较,若是有下次,我便不会再这般客气了。”
项邯眼圈微红,看着钟毓决绝的脸,眸色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去。
窗外天色泛白,门外传来店里早起的伙计上下踩楼板的声响。
钟毓起身,到隔壁唤来甄定给项邯换药。
甄定笨手笨脚地拆开项邯身上的纱布,惊讶地发现他的伤口又渗出了不少血,联系到夫人方才气鼓鼓的神色,甄定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当日在山上木屋之中,国公爷可是看着夫人淋了一夜的雨,还好夫人心里承受力比一般女子要强,否则换做别人,在那种情形下兴许要害怕得跳湖自尽了。
当日他有多解恨,这些日子他便有多难受,甄定虽为项邯的师弟,也不得暗自腹诽一句: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钟毓进了银雪的房中,想躺在床上补补觉,但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没睡着。
若是待项邯伤势好得差不多,他们一起归京,路上势必还要和他继续相处下去,他今日所表现出来的种种举动,根本与此前俩人说好的不同,或许他根本没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