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渊:“……”
赵无渊一阵无言,怎会有人,如此真诚真挚,且光明正大的夸奖自己?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偏生孟为鱼的夸赞,还让人无法反驳。
“掌柜,”孟为鱼捧着镜鉴,问道:“这面镜子多少银两?”
掌柜笑的像个老好人,他哪里敢讹太子殿下的银两,一咬牙压了个最低价,道:“五两银子,只要五两银子。”
“五两?”
孟为鱼面露惊讶,他也的确惊讶,道:“有点贵,我一整年的俸禄才四两。”
仵作的俸禄很低,尤其在夏梁县这个小地方,孟为鱼一年到头挣来的钱,还不够一面银镜。
掌柜干笑起来,道:“啊哈哈,孟先生真会开玩笑……”
若不是太子殿下跟在一旁,按照掌柜这奸商的脾性,一开口哪里是五两银子,非要五两黄金不可。
不过话说回来,这银镜本就是银子打造,还错金镶珠,做工也复杂的厉害,镜面更是抛光的明亮,只卖五两银子,的确也是不贵的,甚至有些个赔本。
孟为鱼“头一次”这么清晰的看到自己个儿到底长什么样子,简直爱不释手。
他摸了摸钱袋里的二两银子……不太够。
“给。”
旁边赵无渊忽然伸手,丢了一锭银子给掌柜,绝对不只五两。
掌柜接住,当下笑呵呵道:“小人这就去给太子殿下包起来!包起来!”
“无需。”赵无渊道:“让他拿着就好了。”
五两银子在赵无渊眼里,简直不算是银钱。他向来出手并不寒酸,随手也就将镜子送给了孟为鱼。
赵无渊道:“孟先生只要将眼下的案子破了,别说是五两,你的俸禄想要五百两黄金,都没有问题。”
孟为鱼绝不是什么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听赵无渊这般说,忍不住就笑了,道:“办案突然特别有动力。”
旁边的袁并谢:“……”
石长友听了只是憨憨的一笑。
镜子只是个插曲,大家又向掌柜仔细打听了关于烟碧的事情。以前钱家少夫人常来这家店面,掌柜对少夫人和烟碧都不陌生。
烟碧的确一直跟着少夫人,最开始,少夫人对烟碧不算坏,不过后来……
掌柜支支吾吾,只是道:“怕是那丫鬟做错了什么,反正少夫人有些针对她。咱是外人,也不好打听的仔细。”
孟为鱼会意的点点头。
他们打听罢了,正要离开铺面,就见有个人影急匆匆迎面而来,差点子和孟为鱼撞个满怀。
“掌柜的!掌……”
来人声音清脆,喊到一半戛然而止,瞪着近在咫尺的孟为鱼,脸色刷的就变了好几下。
“烟碧!”
石长友立刻道:“太子殿下,孟先生,是烟碧!”
来者不是烟碧还能是谁?烟碧不知什么缘故,又折返了铺子,恰巧与他们打个照面。
烟碧有些慌神,似乎转身就想离开,不过孟为鱼动作更快,立刻叫住她。
“烟碧,”孟为鱼道:“我们有话想要问你。”
烟碧浑身哆嗦了一下,道:“没……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杀害我家夫人,都……都不是好东西!”
她显然是害怕的,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话,硬着头皮又道:“别!别仗着位高权重,就……就欺负人!你们……”
“我们不欺负人。”孟为鱼笑眯眯的接口说道:“只是想找你问问话。当然了,你也知道太子殿下位高权重身份高贵,你若是不想配合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最多便是去陪伴你家夫人罢了。”
“你!”
烟碧哪里能听不出来,孟为鱼这是在威胁她。只不过烟碧本就害怕,现在更是怕的浑身哆嗦。
“你们……你们到底要问什么!”烟碧不情不愿,却还是这般道。
“也不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孟为鱼说道:“我们听说,你家少夫人不喜欢来福,几次都想要把来福抓起来丢掉,还叫你去丢猫,是不是?”
烟碧眼神乱闪,抿着嘴唇没有立刻回答。
孟为鱼又道:“哦是了,还听闻有一次,你因为丢猫的事情,被老夫人毒打,是也不是?”
“好罢……”
烟碧似乎下定决心,道:“我就与你们说实话好了。少夫人的确不喜欢来福,来福那性子,高傲的很,也不怪我们家夫人不喜欢它。”
“然后呢?”孟为鱼问。
烟碧垂着头,又说:“然后你们不是都知道了么?少夫人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来福……她讨厌来福,就想着把来福丢掉,叫我去丢了好几次。不过……老夫人派去照顾来福的下人很多,没有一次成功的。结果,少夫人就想了很多别的办法,让道士说来福是妖怪,还……还……”
“还什么?”孟为鱼又问,这次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
烟碧神神秘秘道:“就……就来福丢失的那天晚上,大半夜的,少夫人不叫我跟着,独自一个人出屋去了。我很担心少夫人,毕竟天那么黑,所以等了一会儿,就出门去寻少夫人,结果就……”
按照烟碧虽说,她出门寻了一会儿,少夫人没有寻到,却忽然听到了惨叫声!是来福的惨叫声!
“叫的可凄厉了!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来福叫的像是婴儿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烟碧睁大眼睛,害怕的用手抱住自己的胳膊。
烟碧被吓到了,不敢再往前走,调头就跑,一口气跑回了屋里。
不等她心情平复,少夫人很快也回来了。
烟碧道:“少夫人……她有些古怪。回来之后魂不守舍的,而且一惊一乍!像是被吓坏了。还……我还发现,少夫人的指甲里,有血!”
“血?”孟为鱼温声问:“什么血?难不成是来福的血?”
“我!我怎么知道!你不要胡说八道!”烟碧道。
孟为鱼挑了挑眉。
烟碧道:“总之,我知道的已经说了,还有事情呢,先走了!”
她逃跑一般,闷着头又要离开铺子,也不再找掌柜了。
赵无渊想要将她拦下来,倒是孟为鱼摆摆手,说:“让她走罢。”
“可是,”赵无渊道:“她没说实话。”
孟为鱼笑眯眯的看着赵无渊,说:“她的确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说废话。”
赵无渊有点发懵,旁边石长友最为耐不住性子,道:“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孟为鱼道:“她刚才讲故事的时候,眼珠子不停的在眼眶里窜动,那可不是乱晃啊。”
众人听得迷糊。
眼球的运动存在一定规律,回忆和构建是两种不同的模式,也会引起眼球不同方向的运动。
如果烟碧没有说谎,刚才那番话,应该是在回忆。可偏偏,烟碧说话时候的表现,却是在构建一个场景一个故事。简单来说,她在胡编乱造,故意欺骗。
“不只是眼睛,烟碧那一番话,也是漏洞百出。”孟为鱼道:“烟碧她自己都说了,老夫人派去照顾来福的人很多。如果少夫人亲自跑去把来福杀了,来福叫的还那般凄惨,怎会无人知道呢?”
“是啊!”石长友点头如捣蒜。
孟为鱼道:“烟碧昨日为了她家少夫人,冒死顶撞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