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这样……”
“真是见鬼了……”
钱少夫人喃喃自语,一行说着一行忍不住摇头,那表情诡异又惊恐,的确是被吓着了的模样。
“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啊!”
她说了三遍不可能,随即目光忽然坚定,怒目瞪向孟为鱼,道:“是你搞的鬼!你故意要吓唬我,对不对?”
孟为鱼叹息了一声,道:“故意之人,难道不应该是你?”
“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你不要跟我胡搅蛮缠!”钱少夫人道。
孟为鱼并不因为她的态度而着恼,语气还是云淡风轻:“你向来不喜欢来福,当然,你更不待见我。介于你昨日和今日一些奇怪且执着的举动,显然,你知道来福死了,还知道来福的尸体就在此处。你才千方百计引我到这里,是想要栽赃陷害于我。”
“我没有!”钱少夫人大喊着否认。
孟为鱼话还没说完,淡淡的继续道:“是你杀了来福罢。”
钱少夫人一听这话,简直是怒不可遏,抵死也不承认,道:“你敢诬陷我?”
孟为鱼道:“我劝你小心一些。”
钱少夫人被孟为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给气着了,气的是捶胸顿足,一时间拍着自己个儿胸口说不出话来。
身后丫鬟愠着脸瞪着眼,道:“大胆!你怎么和我家主子说话呢!就凭你也配?”
孟为鱼好似被她逗笑了,只是笑容有些个敷衍,仿佛也不是那么好笑的样子。
孟为鱼明知故问道:“我为何不配?你家主人是谁,这般大的派头?”
丫鬟一时也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听孟为鱼又道:“哦我知道了,你家主人必然是二郎神罢。”
丫鬟又是一怔,正细细寻思着孟为鱼这话什么意思,倒是孟为鱼自己先被逗乐了。
“你!”钱少夫人呵斥道:“你敢骂我的丫鬟是狗!好啊好啊!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真以为老夫人会为你撑腰吗?你骂了我的丫鬟,刚才还口口声声恐吓我!你是要杀了我吗!”
“不是我。”
孟为鱼开口,虽是否认,但听起来颇为古怪。
钱少夫人被他说的有些发懵。
孟为鱼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里的来福尸体被调换成了黑猫,真的是巧合?在你针对我的时候,有人同样在针对你。”
“沙沙”一声,正巧有阵强风袭来,拂乱了孟为鱼的鬓发,带来倏然的寒意。
钱少夫人莫名就打了个寒颤,眼珠子不由自主乱转起来。
孟为鱼道:“你平日得罪的人不少,还是自己小心一些为好。”
“你管得着吗?”
钱少夫人根本不领情,冷笑着说道:“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可不一定了,咱们走着瞧!”
她说罢一招手,丫鬟和小厮便跟着一同离开,往林子外面而去。
孟为鱼漂亮的脸蛋平平静静,目光也算是温和,瞧着钱少夫人离开的背影。
一直瞧,一直瞧。一直瞧到再也看不见,可孟为鱼仍旧没有收回目光,反而唇角带起些许笑意。
孟为鱼没头没尾道:“你一直跟着救命恩人,是想要暗中保护我么?”
林间四周再无旁人,只有脚边的黑猫尸体,孟为鱼却似乎在和某个人聊天,诡异十足。
这话说完,不见半点回应,可孟为鱼还是那副表情,仍然专注的看着钱少夫人离开的方向。
隔了大半晌,终于……
“沙沙——”
树叶晃动,有个黑影从大树枝上窜了下来。身法灵动,迅如飞凫。
是那自称吴渊的男子。
吴渊此时面色还有些苍白,俊美无俦的脸面看上去带着羸弱之感,与他迅捷的轻功十足违和。
他的脸上有些疑惑不解,但很快敛去,不想让别人发现。
孟为鱼是个脸盲症患者,他是看不到吴渊那张脸的,可不妨碍他辨认出对方是谁。
孟为鱼道:“真的是你啊,小渊子。”
“小渊子?”
吴渊掩藏颇好的面容还是破防了,露出惊讶神情,显然不理解孟为鱼为何这般称呼自己。听着……
听着像个太监。
在此之前,其实孟为鱼真的差点被系统给忽悠了,觉得他是个小太监。
孟为鱼笑起来实在好看,显得温温柔柔,而且颇有仙人之姿,说:“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如果不喜欢,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字。”
吴渊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最终闭口不言。
隔了片刻,吴渊忽然道:“你不会武功,怎么知道我在一旁?”
不是他自视甚高,吴渊的武功的确不凡,虽然身受重伤,但对付一个全无武功之人,还是绰绰有余。
孟为鱼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而来的冒牌货,哪里会什么飞檐走壁的武功,笑着道:“我不会武功,但是比旁人都观察的细微。有的时候,不一定要用蛮力,不是么?”
蛮力?吴渊脸色又变了变,只觉自己这是被骂了。
吴渊道:“你不知,口业是结不得的?刚才那位夫人,怕是已经记恨上你了。”
孟为鱼又笑了,道:“就算我对她溜须拍马说尽好话,她也不会喜欢我的,哪里在乎这点口业呢。毕竟……谁叫我长得比她漂亮好看,比她招人喜欢。”
吴渊:“……”
一时间,吴渊哑口无言。这孟为鱼分明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之姿,可但凡他一开口就扑面而来的市井俗气,美感尽数被破。
“怎么?”孟为鱼眨了眨眼睛,真诚发问:“你觉得我长得不好看么?”
吴渊:“……”
又是一阵哑口无言。
他这般发问,吴渊忍不住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孟为鱼的容貌。
是了,孟为鱼长得太好看,就算以前见识过千万美人,在孟为鱼面前都不值一提。
孟为鱼的容貌挑不出一丝弊端,身段看上去纤细羸弱,让人打心底里不由自主生出一股保护欲。只消多看他几眼,心里便什么火气也全无。
吴渊闭着嘴没有回答,孟为鱼却似乎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对着他毫不吝惜的又露出一抹笑容。
“咚!”
吴渊忽然感觉自己心口被巨石重击了一记,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屏住。目光没来由躲闪起来,不敢再看孟为鱼的脸。
孟为鱼道:“你的心跳声好大啊。”
吴渊下意识的按住自己心口位置,总觉得孟为鱼是在戏弄他。
刚想要反驳,话未出口,意外却发生了。
突听“啊啊啊啊——!!!”一阵惨叫,从不远处传来。尖锐非常,凄厉十足,着实吓人一跳。
孟为鱼当下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眉头紧皱:“差点被喊聋了。”
吴渊神经一紧,道:“那面传来的。”
说罢了,拔身而起,立刻寻声赶了过去。
孟为鱼不会武功,走的不快,倒是也朝着喊声走过去,感叹道:“又是那个钱少夫人啊……”
孟为鱼的观察力比旁人细微许多,光听声音他便能断定,一定是钱少夫人在大叫。
等孟为鱼走过去的时候,断断续续还能听到钱少夫人的叫声。她的丫鬟和小厮在旁边劝慰,不过听起来也都很是害怕。
“啊啊啊!”钱少夫人捂着自己的脑袋:“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
“主子,主子,没事了没事了,一只死猫而已。”
“是啊主子,肯定是有人故意使坏,想要吓唬人呢。”
吴渊已经先到一步,脸色凝重,正仰头看着树梢位置。
孟为鱼站定下来,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去看。
是一只猫。
确切的说是来福。
孟为鱼淡淡的说道:“来福果然已经死了。”
来福的尸体在树梢上,不是趴在树梢上,而是被一根红色的绳子吊在树梢上。
就像一个上吊的人。绳子一头挂在树上,一头挂在来福的脖子上。
红色的绳子,白色的猫……
忽悠、忽悠,不知是不是有人刚才无意间撞到了树干,亦或者是被风吹动的,猫和绳子都在轻微的晃动。
钱少夫人和她的下人惊恐不已,吴渊皱着眉头,只有孟为鱼他“天生迟钝”,脸上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怒,反而更多的是探究。
“来福怎么会被吊在这里?”
钱少夫人惊恐的指着孟为鱼说:“是你!是你对不对!肯定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搞得鬼!你想要吓唬我!”
钱少夫人疯了一般,面色狰狞咬牙切齿,推开丫鬟和小厮,冲过来就想要抓挠孟为鱼的脸。
孟为鱼没有躲避,倒是吴渊立刻抬手一拦,轻而易举的拦下了疯疯癫癫的钱少夫人。
丫鬟和小厮好劝歹劝,总算是劝住了情绪激动的钱少夫人。钱少夫人撂了一句狠话,最后愤愤然离开,回钱家去禀报来福的事情。
来福可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它是钱老夫人最宠爱的猫咪,很快衙门就来了人,而且是周大人和崔主簿亲自过来查看情况。
孟为鱼先回了衙门,崔主簿说可能需要孟为鱼给来福验尸,总之让他先回衙门去准备准备。
吴渊跟着孟为鱼一道回了衙门,皱眉道:“周大人亲自去给猫收尸,衙门的仵作又要给一只猫验尸?这钱家在夏梁县,当真是好大的脸面。”
孟为鱼挑了挑眉,他穿来此地一月有余,没成想冒牌货第一次当仵作,是要给猫咪验尸。
孟为鱼看着桌上那些个验尸工具,似乎……挺复杂的。
左等右等,眼看着太阳落山,天色昏暗。孟为鱼坐在窗前,双手托腮,瞧上去马上便要打瞌睡。
吴渊回头一瞧,当真是好一副月落小轩窗,斑驳似如雪的美景,再加上美人假寐,更是让人赏心悦目。
只可惜,吴渊显然没什么心情欣赏,他看着孟为鱼的目光充满疑惑与不解。
“孟先生孟先生!”
是石长友的大嗓门子。
孟为鱼被他的喊声给吓醒了,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
石长友和袁并谢同来,进了门,石长友就道:“孟先生不用等了。”
“怎么了?”
孟为鱼还未发问,吴渊走过来好奇的问。
石长友道:“来福的尸体没有带回来。”
孟为鱼难得也好奇起来,问:“没带回来?是直接送回钱家去了么?”
“倒也没有。”石长友挠了挠后脑勺说。
石长友嘴笨,一时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袁并谢道:“都没有,来福的尸体还挂在树上。”
“这是为何?”吴渊皱眉。
袁并谢道:“钱家的人说,猫死本就不吉利,来福死的又很是蹊跷。”
古人很迷信,也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传说。
孟为鱼以前在书中瞧见过,有的地方之人觉得猫死后不能埋在土中,必须悬挂于树上,否则猫会变成鬼魂回来造孽。
袁并谢道:“钱家的人问过了老夫人,老夫人派下人去了树林,给来福的尸体套了个黑布袋,说是要继续挂在树上,直至腐烂才可取下,否则会招来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