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昆然累极了一般摆摆手:“不是这个,池觅,你跟我老实说,拿枪来找我麻烦的人,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池觅又愣了愣,然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摊开来说吧。我大你十三岁,池觅,如果两个人能快活地在一块,无论多久都成,但是出了这种事,我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肯定要把情况想明白。我有自己的事业,也正是风华正茂的壮年,这个圈子就算再怎么乱,也跟真枪实弹的黑社会没法相提并论。如果……如果我因为谈个恋爱把命搭进去,你说值得吗?”
“你觉得不值得吗?”池觅惶惶然地问,下一秒又扭开脸“算了,我不该这么问你……命肯定是比其他东西重要的。”
“你知道就好池觅,”凭昆然吸了口气“所以我希望,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你还年轻,有大把时间去找适合你的人,愿意陪你共度风雨什么的,我年纪不小,也不想再去挺大风大浪,这么说吧,你大概觉得我贪生怕死,老实说,这样的人也确实不值得你守着。”
池觅坐着,垂着头不说话,凭昆然等了一会,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我应该等你吃完再说,那么晚起来肯定饿了,还被我搞的没胃口。”
“只有这个原因吗?”垂着头的池觅问出声。
“嗯?”
“就这个原因吗,你要跟我分手,没有其他的了?”池觅抬起头看着他。
凭昆然的眼睛暗了暗:“你觉得还有什么?”
“那个温子舟,你不想跟他复合?”
池觅等着那个答案,那大概才是他最在意的部分,如果凭昆然贪生怕死,他不怪他,只要凭昆然愿意等,他会想办法,一定能给他一个安稳的未来。但是如果不仅仅是这样呢,如果真正的原因是温子舟,他只要前脚一走,那两个人后脚就能破镜重圆,那么他怎么办?
他看着凭昆然,那个总是弯着嘴角的男人此时面对他的脸僵硬地让人不安,明明一整夜他们都亲密无间,接吻、抚摸、互相拥有,呼吸里全是对方的气味,为什么一觉醒来,全都冷了呢。
他真想问凭昆然,那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池觅忍不住苦笑起来,如果凭昆然不属于他了,他不会放过他的。
“跟他没有关系。”凭昆然终于开口,声音平淡笃定,他扭过一点脸去看着阳台上照进来,铺在地板上的一片阳光:“池觅,我对你是真心的,就算我是个贪生怕死的混蛋也好,以后会忘了你也好,我都想让你知道……”凭昆然看着那片薄薄的,看上去并不温暖暖的光,喉咙里滚过一串沈闷的呼吸,像溺水之前的最后一口氧气。
“我这段时间,对你都是真的,而且不分给第二个人。”
池觅没过多久就离开了这座城市,走之前规规矩矩地申请了辞职,还把那笔巨额违约金递了上来。凭昆然亲自批了辞职信,把违约金退回去,说了些“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话,本来池觅签的那份合同就不合理,他怎么可能拿那些违约金。
只是回头去看,他跟池觅的最初,尽是些荒诞的火药味浓重的你来我往,两个人大概都想不到,最后会是这么个充满着虚假的人情味的分手。
但是他没让池觅知道,他偷偷留下了那份合同,因为最后一页上,有池觅的签名。
他们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互相都没有对方的照片,也没有互送礼物,能够攥在手里的,带着对方气息的,就只有那些简讯和这两个简单的汉字。
那是他喜欢的人的名字。
作家的话:
好吧这章太短小了……请姑娘们将就着用吧
第二十九章
失忆是件很痛苦的事,像从脑子里随机地拽住一根神经,慢慢地往外拉,有时候头会莫名其妙地疼起来,凭昆然就会想,是不是又要忘记一些东西了。
这种事没法习惯的,每天早上醒来凭昆然都要把前一天的记忆顺着捋一遍,再对照日记,没错,他开始写日记了,只是恐怕没有那个人会像他这样写日记,比流水帐还要繁琐乏味,不过曹医生说他这样强迫自己去记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好,正常人都记不下来的,何况让他一个患了失忆的来。
凭昆然适得其反,也不记流水帐了,写日记的习惯却是保留了下来。
2011年11月24号
今天我把方河约出来,跟他说了我的病,那白痴起先不相信,自顾自要去找美人搭讪,直到发觉我拿八辈子见不着的认真眼神瞪他,才坐回来凑我跟前问“不是吧。”
方河跟我认识那么多年,两个人虽然插科打诨,但确实是真心朋友,我对外要瞒死这件事,但一定不能瞒方河,我指望着这白痴帮我料理后事呢。
我把公司的股份转了大半给他,逼着他给我打理,那白痴哭丧着脸,只好接了。没办法,我不麻烦他麻烦谁去,只是这白痴身上担着自己的生意,又接我这么个大摊子,未来他要再想流连花丛,估计没多少精力了,也许间接来讲,我还算是帮了他家的齐沿。
方河虽然不情愿,但也一直拿担忧的眼神看我,我叫了几瓶酒,跟他痛快喝了一场,这次控制住没醉,自从上次喝醉被池觅那小子强行拿下后,我就再没醉过,喝醉这种事又没品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