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崔志强几人,李文归跟着父亲进屋了。
刚进屋,他好奇地问爹:“爹,为什么要那么说?”
“都是一个村里的,想来想去没必要。如今你挣钱了,牲口的草料买上些就行,要不了几个钱。不要得罪人,冤冤相报何时了了!”爹意味深长地说。
李文归不再作声,爹真是个活菩萨,肚量这么大。他是在感化那些没有良心的人,正所谓以德报怨——那个作恶的人啊,你不为此感到羞愧吗?
进屋,妻子郭晓英说:“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崔志强是乡里的干部,他做事站位很高,那阵子喊你李总了,在他心里,如今的你,已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了,你的安全直接关系到龙窑乡百姓的利益啊!”
“你想说什么?”李文归听得有些糊涂。
“你也看出来了,崔志强,包括公安同志,他们早就看出了供词的破绽,我想,站在法律层面,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凶手的!”
“那又能怎样?爹都帮过那个坏人了,至于结果怎样,看他的造化了,事已至此,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自作孽不可活,都是自找的!”这时候的李文归,心里终于释放了一些怨气。
爹说,着火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了了。如果那人心怀恶意,想出一口恶气,就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过过瘾。若是就此收手便罢,如果贼心不死,下次决不轻饶!
让人想不到的是,两个小时候,前村长李大头来家里了。一进门,他就慌慌张张地问李文归:“文归,你报警了?”
“嗯?着火的事吗?”
“对啊!你这孩子,还能有啥事!”
李文归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瞧你,公安同志我家来过了,问了一些问题就走了。出门,我打听了一下,他们走访了好几家呢!”
“什么?啥时候的事?”
李大头说好一阵子了,这会儿应该走了。
李文归一拍脑门,哎呀一声:“这崔志强,真有你的!看出了供词的破绽,竟然带着公安同志亲自走访调查了!这样一来,我也爱莫能助了!”
“怎么回事?”李大头一头雾水。
李文归把崔志强他们来的事详细讲了一遍,说完,李大头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你爹啊,真是个活菩萨!要我说,崔志强做对了,能干出这么恶毒的事,这人早该进班房好好反省一下了,不然留着也是个祸害!”
“走,看看去!”李文归忽地翻起身,朝大门口走去。
村里转了一圈,才知道公安同志真的挨家挨户走访了一遍。这阵子,人早就走了,他们来的时候开着车子,想必早就回所里了。
辗转去了村口,走了一段路,都没有看见公安的车子,他们早走了。
回到屋里,爹问了详细情况,李文归如实汇报。
“也许是天意,随他去吧!细细想来,坏人就该得到惩罚,管他是谁呢!钱是老三凭本事赚来的,条条大路通罗马,你若眼馋,为何自己不去拼呢?”爹无奈地说。
这两天,村里悄然无声,并没有因为派出所的民警走访调查而传出什么风声。过道里,听见人们说得最多的话便是:那个倒霉的坏蛋,应该就要浮出水面了!
这么听来,似乎人人都是好人,家里着火的事,和李家崖人无关,是外村人,要么就是天火!
让子弹先飞一会儿吧!
前一夜平安无事,报应竟然来得如此之快,隔了一夜,上午,民警就出现在李家崖。这一回,他们进门就说:凶手抓到了!
什么?谁?李文归惊讶得长大了嘴巴。爹就在一旁,也是如此:哪个村的?
崔志强说,是你们村人,李大头家老二,那个半脑壳!
“啊?”几乎同时,爹和李文归,还有郭晓英都惊讶不已。
“他天生就是个傻子,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李文归说。
“长话短说,走,跟我去李大头家一趟。”崔志强说。
“我要去吗?”爹问。
“可以。”
几人去了李大头家。进屋,李大头正忙着磨镰刀,他要去割苜蓿了。见派出所的民警进来,乡政府的干部崔志强也跟着,老汉马上反应过来:着火的事跟我家有关系吗?
他一脸震惊,问道:“文归,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较瘦的公安走上前,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说:“派出所民警,有点事想跟你了解一下。”
“走,进屋说。公安同志,上次不是来过吗,我都说了,怎么,另有情况?”此时的李大头,语气有些紧张,他突然想到了老二,会不会是那个半脑壳干的好事?
几人进屋,大家坐好,崔志强开门见山,说:“李彪彪呢?叫他来一趟。”
果然不出所料,这事一定跟老二脱不了干系。李大头一愣,惊诧地问道:“干部,怎么回事?老二可是个傻子,他怎么会……”
崔志强语气缓和下来,说:“大叔,你别慌,我们只是跟他聊聊天。上次他不在,我们只跟你谈了话。据公安同志了解,可能彪彪知道一些情况,先问问再说。”
李大头气得拍了一下炕沿,骂道:“这狗日的,怎么会干出这么混账的事来!这一定有问题,有人指使他干的,我儿子虽然不正常,但当爹的还是了解他的。”
很快,彪彪叫回来了。一进门,他笑着问崔志强:“干部,咱们又见面了!”
崔志强礼貌地上前跟他握了握手,笑着说:“是啊,昨天见面还是在街上。来,抽根烟!”
彪彪没什么爱好,年纪不大,却早早学会了抽烟。李大头打过几次,可孩子死活不听,一根筋地跟他死扛到底,后来,他索性不管了,让他抽去吧!
彪彪接过烟,崔志强拿出火柴给他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