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兰走进竹林的时候,冷不防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这是萧鹏的老把戏,桑小兰并没有感到害怕,相反,他对这种浪漫的开头非常满意,这样一来,陶醉是必然的了。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开头。正在两个人亲热温存、忘我忘形的时候,萧鹏突然两手松开,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一只有力的大手捂住了桑小兰的嘴巴。黑暗之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压在了她的身上……
桑小兰的回忆中省略了不少重要的细节。
欧阳平决定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这次谈话。
“等一下,你们当时呆在什么地方?”
“我们呆在碉堡附近。”
“碉堡的北边是不是有块空地?”
桑小兰犹豫片刻:“不错,碉堡北边是有一块空地,我们就呆在那儿。”桑小兰还是不愿提及报纸的事情,不愿提及报纸的事情,就是不愿提及她和萧鹏发生性关系的事情。
这个细节是无法回避的。
“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四张报纸——是铺在地上的。”
桑小兰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色:“不错,萧鹏是带了几张报纸。”
“什么报纸?”
“天黑,我没有看,不过,萧鹏一般都买《石城日报》。”这个答案是符合实际的,“他把报纸铺在草地上,我们俩就呆在报纸上面。”duqi.org 南瓜小说网
“我们在报纸上发现了几根比较短的毛发。”欧阳平只说了半句话。这半句话有点启发或者叫心理暗示的意味,“DMA鉴定很快就会出来了。”
桑小兰的眼睛闪了几下,低下了头。
“桑小姐,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这里没有别人。”
“是啊!为了早一天抓到凶手,有些细节对我们来讲是非常重要的。这个案子的关键就看你能不能向我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幸亏欧阳平让仇主任对桑小兰的身体做了比较详细的检查,否则,谈话很难向前推进,更谈不上有实质性的内容。
桑小兰用右手攥住左手四个手指,她在挣扎——思想在斗争着。
欧阳平继续启发:“我们在竹林的东边发现了一个碉堡,在碉堡里面——树叶下面,我们发现了一具女性的尸骸。死亡时间在一年左右。”
桑小兰猛然抬起头:“也是被树叶埋着的吗?”欧阳平的话八成是引起了桑小兰的某些联想,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一动也不动。
“对!尸骸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树叶。根据我们的分析,昨天夜里发生的这起案子可能不是一个孤立的案子。为了你自己,为了萧鹏,为了另一个不幸的女人,你一定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桑小兰用右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同时咬了咬下颌骨:“我——不再隐瞒什么了。我们——亲热了一段时间后,我们——我们俩——就——发生了……。”桑小兰终于说出来了,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沙——沙——沙”人在病房里面能听到韩玲玲笔走龙蛇的声音。
谈话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候。
“你接着说。”
“正在我们……”这毕竟是一个难于启齿的话题。
“我突然感觉到萧鹏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的下巴突然重重地砸在我的额头上——接着,他的身体歪向一边,我定睛一看,一个黑影子向我扑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黑影子就压到了我的身上,他用右手捂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右腿……”
“你反抗了吗?”
“我想喊,但喊不出声——就是喊出来也无济于事,当时山上已经没有人了——方圆两里地都没有人家,我被吓傻了,大脑里面一片空白,但很快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情了。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用手抓,用脚蹬,结果把他掀翻在地。”困兽犹斗。草地上的坑可能就是在这时候蹭出来的。
“我刚想从地上爬起来,他又扑了上来。
“凶手受伤了吗?”
“我不知道。”
你仔细回忆一下,我们在碉堡洞口的青苔上——还有萧鹏的衣服上发现了凶手的血迹。
“那可能是我的手指抓到了他的身上,手上?脸上?”桑小兰本能地伸开两只手,“脸上的可能性不大,凶手的脸上蒙着一块布。”
四个人同时注意到了桑小兰的手指——他的指甲很长。
“队长,你看——”周颖指着桑小兰右手的中指道。
三个人都看见了,桑小兰右手中指的指甲缝里面有黑色的东西。其它指甲都很干净。
刘大羽站起身,拿起桑小兰右手中指,看了看,指甲缝里面的东西是褐色,而不是黑色。
幸亏桑小兰刚刚苏醒——还没有下床,否则,她只要一进洗手间,指甲里面的东西就将不复存在——大难之后,她还没有来得及关心自己的仪容和个人卫生。
“周颖,你去把仇主任请过来。”
周颖走出抢救室。
不一会,仇主任走了进来,周颖跟在后面。
“仇主任,请您把这里面的东西化验一下,桑小姐和凶手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搏斗。我们在案发现场和死者的身上发现了凶手的血迹。”
仇主任走出抢救室,不一会,一个医生跟在仇主任的后面走了进来——医生的手上端着一个长方形的塑料盒。
医生用镊子将指缝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放在一个长方形的玻璃片上,又将玻璃放在长方形的盒子里面,然后走了出去。
“欧阳队长,结果一会就出来,你们接着谈。”仇主任掩上了抢救室的门。
谈话继续进行。
“萧鹏倒在地上以后,就没有再动弹了吗?”
“一直没有动弹。我当时估计他被砸晕过去了。凶手当时就想那个,但他又不放心萧鹏,还用手在萧鹏的鼻子上试了试。我没有费什么劲就把他推到地上去了,刚想爬起来,结果又被他压在身底下了。我想往灌木丛里面钻,结果被他拖出来几次。”
桑小兰的头发可能就在这时候刮到树枝上去的,树枝上的血迹也应该是这时候碰到上面去的。
“他怕我叫出声,刚开始一直用手捂住我的嘴巴,后来他往我的嘴里面塞了一条毛巾。”
“等他腾出手来以后,他的力气就大了。我的力气渐渐不行了,但我一直没有放弃挣扎——他始终没有得手。”
“他说话了吗?”
“他没有说话,从头至尾,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地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