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无奈,只得对她说了实话:
“安国公在早朝上说大人觊觎她女儿,还画了她女儿的画像,长海公公是来取那幅画的,长公主和陆少卿怕他乱翻大人的书房,所以过来帮忙看着。”
穗和吃了一惊,第一感觉很荒谬:“大人怎么可能觊觎宋妙莲,这话从何说起?”
阿信摇摇头:“小的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说大娘子脚踝上有一个莲花胎记,而大人刚好画了一个脚上有莲花胎记的女子。”
“你说什么?”穗和惊的声音都变了。
宋妙莲脚上有莲花胎记她是知道的,可大人居然画了一个脚上有莲花胎记的女子,这是为什么?
她的左脚下意识在被子里动了动。
大人画的到底是她,还是宋妙莲?
可大人并不曾见过她光脚的样子,更不可能见到宋妙莲光脚的样子。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强压心中震撼,问阿信:“安国公怎么知道大人画了那样一幅画?”
“小的也不知道。”阿信挠挠头,“小的自个也是昨天才见到……天呐,我想起来了,昨天老太太打翻了画缸,当时大娘子也在,应该是那幅画掉在地上被她看到了,然后她又告诉了安国公。”
“原来是这样。”
穗和总算有了点头绪,心里想着,安国公是有多想让大人死,居然拿他女儿的隐私来攻击大人?
他这样就算扳倒了大人,他女儿难道很光荣吗?
看来他对这个女儿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宠爱,甚至女儿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工具,可以随时拿出来利用。
他先是利用女儿和裴家联了姻,以为这样就可以和大人搞好关系,现在发现此路不通,就又利用女儿来给大人泼脏水。
这样的父亲,真真令人心寒。
不,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亲。
阿信忧心忡忡:“娘子,大人这回不会真的被安国公拉下马吧?”
“不会,绝对不会!”穗和很大声地说道,不知是为了让阿信安心,还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她想了想,又对阿信说:“你去请陆少卿再来一趟,我有话要和他说,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但我想试一试。”
“好,那我现在就去。”阿信答应一声,匆匆告退出去。
另一边,长公主和长海一起回到皇宫时,宋妙莲和国公夫人已经先他们一步到来。
皇帝命人请来了太后和皇后,在后殿查验了宋妙莲脚上的胎记,确认了胎记的形状之后,回到前殿等着长海拿画像回来。
百官离场,殿中的男性除了皇帝,只剩下安国公和裴砚知叔侄二人。
国公夫人和宋妙莲都有点心慌意乱,她们明明是想让安国公和裴砚知私下谈判的,没想到安国公居然把事情捅到了皇帝面前。
事关女儿的隐私和名声,国公夫人自个都觉得丈夫这事做得实在不妥,看向安国公的眼神都充满怨怼。
但这是在金銮殿上,她再气也不能当场质问丈夫,只能规规矩矩候在一旁。
宋妙莲偷偷地看了裴景修好几眼,裴景修却始终冷着脸没给她任何回应。
她觉得裴景修应该是生气她的自作主张,万一到最后弄巧成拙,裴景修肯定会更加厌恶她的。
她又偷偷去看裴砚知。
裴砚知一身紫袍肃容而立,高大伟岸的身形挺如松柏,天生自带几分凛然正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觊觎侄媳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画那样一幅画呢?
虽然自己没看清画上女子的样貌,但那莲花胎记,分明就是自己呀!
难不成他真的偷偷暗恋自己?
他对穗和那样,该不会因为自己是裴景修正妻,他不好下手去抢,所以才抢走穗和聊作安慰吧?
宋妙莲正胡思乱想,长公主和长海一起走了进来。
“哟,这么大阵仗,连母后和皇嫂都惊动了?”长公主语气松快地说道,目光迅速扫过殿中众人,最后不动声色地和裴砚知对视了一眼。
裴砚知静静站着没有说话。
皇帝先开口嫌弃道:“谁让你来的,怎么哪哪都有你?”
“大家都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来?”长公主走到太后身边,理直气壮道,“我来陪母后做个见证人不行吗?”
“行行行,快坐下吧,瞧你这手凉的,不能多穿点衣服吗?”太后很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暖着。
皇帝见此情形,无话可说,问长海可拿到了那幅画。
长海走上前,双手将画卷呈上。
皇帝没接,让他直接打开给大家看。
长海领命,当着众人的面将画卷打开,一幅栩栩如生的美人浣足图展现在众人面前。
美人穿着一身湖蓝裙衫侧坐在水边,身形纤弱柔美,乌黑的长发遮住面容,浸泡在水中的纤纤玉足白皙玲珑,左脚脚踝处一朵红色莲花在清澈见底的水中绽放,美得清冷绝尘,并无半分媚俗之感。
“这绝对不是宋小姐。”长公主率先下了定论,“两人气质千差万别,瞎子都看得出来。”
“你闭嘴!”皇帝沉声呵斥,转而去问太后和皇后,“胎记是一样的吗?”
太后和皇后齐齐点头:“确实十分相似。”
“那又怎样,莲花不都长那样吗?”长公主又忍不住插嘴,“裴大人只是随手一画,兴许就是凑巧了呢!”
皇帝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再多嘴,就给朕出去。”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默默闭了嘴。
安国公上前道:“就算再凑巧,也不可能连位置都一样,但凡他画在右脚上,臣都无话可说。”
皇帝点点头,看向国公夫人:“夫人以为如何?”
国公夫人看看画像,又看看宋妙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如长公主所说,胎记确实是一样的胎记,可画中人和女儿的气质简直天差地别。
其实这个女儿刚找回来时,她也觉得粗俗了些,除了容貌还算美丽,简直没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气质。
那时大家都说,孩子流落民间十几年,别说气质,就算样貌也会发生变化,这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以后好生教养,会变回来的。
可是眼下,她看到这幅画像,就本能地觉得,这才是她心目中的女儿该有的样子。
“说话呀,陛下问你话呢!”安国公见自家夫人神情恍惚,加重语气提醒她。
国公夫人回过神,明白丈夫是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虽然她对丈夫的做法颇有微词,但是想到她那个还关在牢房里的二儿子,她又无比痛恨裴砚知。
如果这回能把裴砚知扳倒,说不定儿子就能回家了。
她稳了稳心神,对皇帝说道:“回陛下,这画上女子分明就是臣妇的女儿,请陛下严惩裴砚知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为我女儿主持公道。”
皇帝点点头,又看向裴景修:“你是宋小姐的夫君,是除了安国公夫妇之外最了解宋小姐的人,你觉得这画上画的是你的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