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立场

自从袁绍去世,袁谭袁尚相争丢失冀州后,沮授相比在袁绍手下时,行事越发收敛谨慎了,尤其是当下和袁熙说话的时候,无论言语还是态度都堪称恭谨,当初冀州谋主的霸气,几乎是再也看不到了。

这固然是沮授性格本来就相对温和,且看到了当初袁绍手下八大谋士内斗的恶果,行事收敛许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作为最早跟随袁熙的谋士,沮授是最为了解袁熙性格的人之一。

袁熙看似对人宽厚,实际上在很多地方想法极为坚持,而且为了达成目的,虽然不能说不择手段,但在很多时候都堪称极为杀伐果断。

对于袁熙这种性格,沮授作为臣下,所能做的就是老实本分做好分内之事,凡事都不逾矩,所以袁熙问到沮授有没有看好的朋党时,沮授几乎没有思索的硬掐死了话头。

这让袁熙感受得到,现在的自己,正一步步成为真正的帝王,连沮授这种一直跟随的老属下,都对自己有了敬畏之心,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也就是诸葛亮陆逊等寥寥几人,因为年龄相若的缘故,还对袁熙没有几分多少顾忌,但谁知道十年二十年后,君臣之间的关系,还会如现在这般和谐吗?

袁熙不禁心中长叹,能像后世刘备诸葛亮那种君臣相得的,几千年历史中也只寥寥而已,所以才会被后人如此称颂吧。

他站起身来,对沮授道:“劳烦丞相给高干张辽发信,让他们着手攻占凉州东部,步步推进,看魏国如何应对。”

河东郡。

马超觉得,自己这一年来的好日子又要到头了。

因为晋军在河东郡和并州边境陈兵,开始往西攻占凉州诸部。

其实对于凉州东部,马超是不怎么在乎的,毕竟现在他的地盘在河东和左冯翊一带,和晋军占据的河内郡通过边境的雒阳进行对峙。

这一年来,两边很有默契的演戏,晋军从雒阳往西进一点,马超就退一些,过些日子马超回来一些,晋军就退一些,两边始终没有越过雒阳这条线。

如今晋军去打凉州东部,这是韩遂的地盘,马超韩遂本就有些不合,所以马超本就存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要是凉州东部的北地郡和安定郡要是丢了,长安便会直接遭受威胁,所以曹魏那边肯定会让自己提前布防。

果不其然,数日之后,长安急报就送到和河东,让马超集合所有兵力,北上并州,截断晋军攻打凉州的大军后路。

马超暗骂晦气,晋国这个时间选的极为恶心,此时正好是入秋的时节,即使现在征兵过去并州,也只剩下一两个月的作战窗口期了。

晋军摆明了就是打个时间差占便宜,偏偏曹魏这边只能被动应对,而且谁知道晋军在休养生息了一年后,选择在这个时候打最为荒凉的凉州?

而且卡时间这招,和街头无赖打架一样,偏偏曹魏还不得不全力应对,因为谁也不敢说晋军打下安定后,会不会趁机偷袭长安。

马超无奈,只得捏着鼻子在河东磨磨蹭蹭调兵,同时他也不得不仔细思考一个问题,自己这种消极应付的态度,显然不可能就这么持续一辈子,将来他必定要面临抉择,到时候又何去何从?

其实自从邺城之战,曹操去世后,马超也看明白了曹魏正在江河日下,也不是没有想过出路,他的选择也只有两条,一是换个主公,二是自己做主公。

如今天下几乎已经没有给他自立的机会,唯一熟悉的凉州,马超势力还不如韩遂大,除非出现意外,韩遂暴死,马超才有可能染指韩遂留下来的东西。

但韩遂身体一直很好,短期内这个设想并不现实,而另外一个选择,则更加麻烦了。

如今天下是晋魏相争,几乎是当初二袁相争的翻版,但不同的是,马超和晋国是有大仇的,一个屠了冀州,一个屠了马超大本营冀城,两边现在谁也不会让步。

以至于马超一直很是后悔,自己当初要是不屠冀州就好了,也许现在还能有条后路,然而现在的他却是骑虎难下了。

在经过了磨磨蹭蹭的整备阶段,他终于是带着万余兵马,准备去并州绕一圈做做样子。

然而他才从河东走到王屋山附近,便遇到了从洛阳出发来阻截他的老对头徐晃。

徐晃早带军赶到了王屋山北面布防,他占据了有利地势,对领军而来的马超喝道:“马超,我奉主公之命,特来阻你!”

马超心里窝火,把手中长枪一摆,吼道:“我这铁枪一年不喝血,你们觉得我不会打仗了是吧?”

“若是害怕从我手里丢了性命,便速速退去,我可饶你不死!”

徐晃哈哈大笑道:“马超,你倒是好大口气!”

“这些年来,您赢过几次?”

马超恼羞成怒,纵马直冲过去,叫道:“大胆!”

“吃我一枪,看你还能否逞口舌之利!”

徐晃见马超来势汹汹,当即把手一招,背后涌出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对准了马超冲来的方向。

马超见了,连忙打马转型,同时骂道:“徐晃,你不讲武德!!”

“说好单挑,却动用强弓大弩,真乃武人之耻!”

徐晃听了,冷笑道:“谁答应你单挑了?”

“两国交战,作为武将,自然以完成军令为上,杀!”

晋军兵士们听了,纷纷涌了上来,和马超军战在一起。

马超大半都是骑兵,他见状连忙命所有人后退拉开距离,两边隔空对射起来。

这一战足足持续了大半天,直到天黑才鸣金收兵,但两边因为都躲的远远的,所以伤亡并不大,于是第二天两边照旧,开始打起了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来。

马超这一耽搁,凉州的局势便可想而知,先前韩遂从西凉征召不少兵马,从武威郡发兵,和晋军在安定郡遭遇了。

这两边就不像是马超徐晃那种出工不出力的,而是一上来就用了全力,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垮对方。

让韩递意外的是,这一路的晋军貌似并不强,交战下来,晋军竟然开始后撤。

韩遂一开始还以为是对方诱敌之计谋,结果查探后才发现,对方这次并不是晋军的绝对主力幽州兵,而是匈奴和投降的羌人组成的联军,由中郎将刘去卑带领,从配置上来看,更是是过冬前打秋风的。

韩遂听到情报后,不禁心中冷笑,晋军主力也就罢了,你们这些阿猫阿狗也敢骑到西凉兵头上,是西凉兵不行了,还是你们这些被西凉兵打了几十年的废物敢上桌了?

他当即下令,全军追袭击这支晋军,力图在半个月之内将其全歼,这也是因为曹魏那边许诺,要是韩遂能够击败晋军,收付北地,便让韩遂世代执掌凉州!

于是利益驱动之下,韩遂也是下了重赏,承诺若是能够彻底将晋军驱逐出凉州,麾下各升三级。

于是西凉兵皆是群情振奋,对撤退的晋军紧追不舍,一直到了北地郡,他才遭受了一支晋军伏兵的突袭。

按理说韩遂也很是小心,他在追击的过程中,一直在派出探子,侦查对方的埋伏,确定安全之后才敢主力压上,但偏偏有一路他还是疏忽了。

南面左冯翊和河东郡边界的马超军。

在韩遂的认知中,这两地都处于马超的绝对控制之下,他才敢这么放心追击,但却不知道,马超这次演过了头,在和徐晃一来已取得攻防中,这次马超退的有点多,以至于将河东的北上通道让了出来。

徐晃也没有北上,而是稍稍前压,将后面雒阳赶来的一支伏兵放进了通道,而以为对方在配合自己演戏的马超,则对这一切却是一无所知。

这支伏兵以的速度进入并州,沿途魏军根本来不及示警,就突到了正在追击的韩遂侧后方。

而且来的人也出乎韩遂意料,韩遂大致掌握北地所有猛将的位置,比如张辽就在黑山幽州一带,高览在邺城,而身为大将军的赵云则是在易京,其他能对韩遂产生威胁的将领并不多。

但偏偏是韩遂最为意想不到人出现了。

赵云。

赵云并没有呆在易京坐镇,而是秘密来到了雒阳,而且以极快的速度经河内到了河东。

他之所以亲自过来,一是出其不意,二是赵云本人十年前就走过这条路,便是奉迎天子东归,杀死李傕,打败西凉铁骑,一战扬名天下的时候。

如今他重新走这条路线,自然是比谁都轻车熟路,于是他成功突袭到了韩遂大军侧翼。

韩遂看到赵云旗号,本能觉得不妙,他当时还不信是赵云亲至,便派出了数名副将前来阻拦。

赵云此时已经年近四十,虽然体力不及壮年,但战阵经验已经是炉火纯青,加上他几年都没有好好打过仗,这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上来就挑死了西凉军两员将领。

剩下的几名将领吓得纷纷后退,只有一名和赵云相若的将领冲了过来,他手中铁枪直刺赵云,吼道:“敌将休得猖狂,让你看看我韩德的厉害!”

噗嗤一声,下一刻赵云铁枪先一步扎入韩德眼眶,将他刺于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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