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听断了他水食,这小王八蛋下手没个轻重,牙是都还在,可牙龈肿胀溃烂。
清创的时候完全不听话,说什么都不听,楼听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有劲儿,摁着他像打了一场硬仗。
打已经打过了,再饿一饿长点记性。
真的很怕他饿晕,又给他上了进口的营养针。
他这个弟弟估计是装电池的,有电的时候横冲直撞,电耗光了一秒歇火。
充电要充十几个小时,从半下午断断续续睡到天蒙蒙亮都没精神。
楼听让助理把笔记本送来,坐在走廊上夙兴夜寐地办公,窗外日出日落,轮回交替,星河颠倒。
隔几个小时就进病房看一眼,陈余睡得醉生梦死,叫一会儿能睁条缝儿,哥哥的脸都没看清就又闭上了。
楼听俯下身子,手心贴着陈余的脸,低声道:“醒醒,回家了。”
陈余从鼻腔里发出模糊的回应,眼睛还闭着。
楼听通宵工作很累了,没有力气发火,耐着性子继续叫他:“睁开眼,回家再睡?”
陈余感觉自己醉可乐了,这会儿骨头缝都酥酥麻麻,手环住楼听的脖子,借着使力把自己凑上去,整张脸依恋地埋在颈窝处。
眼睛还是没睁开,意思很明显。要抱抱。
楼听拿他没办法,掐着腋窝把他往上提了提,让他好好坐着,陈余像个死鱼似的,马上要躺回去。
楼听恨铁不成钢,咬着牙护住他的头让他靠墙贴着,陈余就跟个烂泥一样倒在床头。
这下没招了,楼听心想晚清吸大烟的瘾君子也不过如此 ,拿鞋伺候他穿上。
陈余的小腿垂在外面,又细又直。楼听捏他小腿肚,只觉得瘦得像难民,
陈余勉强清醒了,楼听带血的脏衣服早换了,他想说点什么,嘴还被堵着,只能抬脚在楼听胸口轻轻蹭了蹭。
他的脚很好看,又小又嫩,一点茧都没有,血管浅浅的在皮下流动。
楼听单膝跪在床头,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陈余荧白的脚心:“伸好,穿鞋。”
楼听这样的人,系出来的鞋带都特别标志。
陈余还是没力气,又黏黏糊糊缠上去要抱着。楼听没法较劲儿,半托半抱的把他搂怀里。
临江是沿海城市,清晨还是有点冷,走时楼听把搭在床尾的风衣盖在了陈余身上,他自己穿都快到膝盖了,盖陈余身上像披了张小被子。
陈余趴在楼听肩头,脑子懵懵的,此时此景有点像他上初中那会儿编的作文。
题材是《我的父亲》,陈余很老套地编了篇完全虚构的情节:
成绩不好跟父亲顶嘴,被扇了几巴掌,然后赌气不吃饭,夜间发烧被父亲背去医院的情节。
总结,可怜天下父母心,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其实陈余小时候成绩很好,特别乖,不会顶嘴,更没有父亲,所以对这两个字一片空白。
只能写出来点老师爱看的典型东亚亲情。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句话永远悬在头顶,孩子一生下来就欠了心理债务。
爱固然是有的,他们给的爱刚好够孩子痛苦一生。
陈余想,他哥好像也打他了,是出于什么心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