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市立医院,向羽的麻醉药效刚过,手臂上缠着绷带,病房里空无一人,谢莹是不会陪他的,护士们一般隔两个小时来一趟。他想动一动手但是麻醉药效刚过几乎使不上什么力,也没有办法通知护士,内心有些憋屈。

“呦呵!战神醒啦?诶诶诶,别动,别动,麻醉刚过,别作了!”向羽正在努力挣扎,被刚进门的谢莹看到,又被奚落了一番。向羽忽然很想把这个小丫头扔出去,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嘴这么碎呢。“行啦,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在这陪着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讲,我让师兄来帮你。但是别作了啊”向羽听了就来气“你见过谁陪床管的是已经醒了的病人,把昏迷的病人往这一扔的?”谢莹拉了个凳子,在床边的柜子上挑了个橘子,一边剥一边埋怨:“咱俩关系到这了吗?能管你就不错了要求可真多。”向羽看着牙痒痒,索性偏过头去不看她。偏偏谢莹是个停不住嘴的:“向羽,和平大院拆了你知道吗,不过还好开发商很厚道的,本来说建成了再分房子,后来又怕我们这些老邻居没地方去,提前给我们分了房子”知道,当然知道,那段时间恰逢他们拔营迁址,等回过头去向家里寄信,和平大院已经成为历史,信件一次一次被退回,就是那个时候和家里人失去了联系。

蒋小鱼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龙叔已经去世的事实,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接受,但现实就摆在那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那个像家人一样的龙叔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武队说要找人送龙叔回家,龙叔留下来的大队不能因为他不在了就没有士气,没了斗志,这一定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他武钢替他把这支队伍的斗志找回来,蒋小鱼主动请缨要送龙叔回家。但等他到了龙叔的老家才发现龙叔已经没有家了,当地武装部的人告诉他龙叔的父母前些年去世了,他又没有兄弟姐妹,为了303潜艇他一生未娶,到如今连家都没有,“没有家?那怎么办?我龙队可是烈士啊!”在这一刻蒋小鱼感到了挫败,龙叔帮他的母亲治病,帮他还债,和师傅们一起把他这条烂海带带出来成为一个优秀的侦察兵,可是他连他的家都找不到。武装部的人说可以把龙叔安置在殡仪馆的小隔间里,可隔间那么小灰蒙蒙的,一年很少有人会过去,一个英雄怎么能就这样被埋没在狭小而又黑暗的小隔间里呢!

蒋小鱼抱着龙叔的骨灰走在大街上,这是他的家乡他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遇到了龙叔,改变了人生.他想龙叔帮了他这么多,是时候是他为龙叔做些什么了,想去买个墓地,让龙叔和武铁在一起,他们都是英雄,惺惺相惜的英雄,生前是战友死后是邻居,龙叔要是知道了也一定很开心吧。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一家房地产“王小乐来接待一下”前台服务生对着办公室喊,蒋小鱼越听越熟悉,打眼一瞧可不就是当年一起卖房子的朋友吗,“小鱼哥,你怎么在这?胖子快出来小鱼哥来啦。”王小乐一瞧见他也乐了“胖子也在这,行啊,你们这些人不错,不错”这两个人都是他做房地产中介时从村子里带出来的,从小一起玩大的兄弟。蒋小鱼到底还是没有在店里看墓地,他和两个兄弟一起去吃了大排档,举着酒,想和两个兄弟一醉到天亮,却发现备孕的备孕,开车的开车,当初的好朋友们都混的不错嘛。几个人闲聊着,胖子和小乐就开始聊工作,蒋小鱼想着墓地在哪买都是买,也许在他们这儿还能找一个好一点的,因此询问“你们那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墓地”,岂料这两位好友贼眉鼠眼的编了一套话来骗他,什么集体公墓前水后山,还80年拥有权,蒋小鱼听着都替他们臊得慌,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骂了一通,两人见他生气了,也就撂下话走了,独留蒋小鱼一个人在大排档里陪着龙叔的骨灰,做着做着又开始想起从前:如果没有龙叔,我现在也是这样,干着坑蒙拐骗的活,赚点小钱,贪得无厌,永远都不求上进。又想起了家,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他“龙叔,我带你回我家吧,这样我们翻硬币如果是正面,我们就回我家。”蒋小鱼拿起硬币,向上抛去恰好是个反面,“嘿,你在的时候不让我回家,现在还不让?我偏要去,你来打我呀!”我真希望你可以在打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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