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对峙杀人

黄大夫一进门顾不上什么动作,直接坐下来就捞起吴先生的胳膊,用手一搭上脉搏,脸色都白了下来:“怎么会中毒?”

“什么!中毒?”随后进门的太医也放下药箱,凑上来翻看了一下吴先生的眼神,掰开他的嘴唇闻了闻口中的气息。

“是砒霜!”

两个大夫异口同声的开口说道。

“用量应该不多,中毒也不深,发现的也算早,否则唇色应该变了,你来写药方,我来下针!”一旁的黄太医说到。

何小尾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之响,吴先生竟然在许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她压低了声音,恭敬敬的对着两个大夫行礼:“这里就麻烦你们了,海棠跟我一起出去审一审那个郎中!”

话声刚落,何小尾身上带着一身滚烫的肃杀之气,紧紧的握着海棠的手走了出来。

前去查验哪个嬷嬷带着这个郎中回来的侍卫一个人进了门,抱着拳,对着何小尾说道:“真真姑娘,郎中说带他进府的是罗嬷嬷,如今,罗妈妈有事不在府里,可要上门去拿人?”

罗妈妈可是老祖宗身边最为得力的人,再把一应消息串起来,那个庶子的事情就已经明白了。

罗妈妈和吴先生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那么祖母呢?他为什么要非要让对相府有恩的吴先生去死?

一想到这件事情是自己的祖母所为,原本不平静的心又像是被咬了一勺热油一般,连手都在颤抖。

何小尾像是寒冰一样的眼睛看向了跪在院子里,一直打哆嗦的郎中:“砒霜,可是你带进来的?”

那个郎中吓得直磕头,全身都在发抖:“姑娘饶命,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这样子了,姑娘,我来就是做个样子,这些府上的嬷嬷们都知道的”!

何小尾强压下心里的怒火,看着一旁全身都在打颤的女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把这个郎中给我拖下去,把他的手指一截一截的砸碎弱,还是不说实话,就把她全身每一个关节都砸碎,就在这个院子里砸!”

护院统领得了消息,走过去一脚就拿郎中踩在地上,狠狠地踩住他的脊背:“动手!”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那郎中害怕极了,一直在反抗,可是脊背却被人死死的踩住,根本动弹不得。

两个护卫快步走过去,按住那郎中的两只手,一个护卫手持石块扬起落下,干脆利落,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郎中痛不欲生的凄厉的叫喊,彻底的相府的上空。

女人被吓得魂不附体,缩在那里也不敢哭出声来,身下已经有一片淡黄色的水渍。

郎中疼的一边哭一边大喊:“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都说这毒不是我下的,我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昏迷了,我以为只要守着等人死了就行,真不知道他是中毒啊,我对天发誓,如果有假话,我死无全尸,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那郎中的眼神,突然看向一旁的女人,像是看到了自己救命的希望:“就是他就是她!嬷嬷送我过来,要走的时候我听见那个嬷嬷对这个女人说的男人一死什么的,我没太听清楚,这毒肯定是那个女人吓的,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何小尾冰凉的目光朝着那女人看了过去,还未张口说话,那女人已经吓得打了一个寒战:“请姑娘明见!我没下毒,我可以以死来证我的清白!”

这话说着,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就要自尽,一旁的童嬷嬷大喊一声:“快拦住她!”

护卫眼疾手快,一脚就踢飞了这女人手里的簪子,把她整个人给治住。

何小尾的脸色越来越寒凉,看起来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你倒是有骨气,还不怕死,可我这个人最喜欢做的就是差人的骨头。”

她已经整个人冷静下来,既然知道这个女人对吴先生没有情意,那就不用看在吴先生的面上给他留情面了。

女人吓得整个人抖如沙坑一般,看着已经被踢得远远的簪子,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何小尾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问到:“吴先生是你的丈夫,你为什么要害他?你如果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你这食指葱葱,想必是没干过什么活,十指连心,多少男人都扛不过?你要试试吗?”

那女人听到这话,身子一下子就吓软了,就像是被一盆寒冰从头泼到脚,血液瞬间凝固了。

她的喉咙发紧,只能姑哭着跪爬何小尾的脚下:“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逼的,我不是他的娘子!我叫莲花,我是庄头,王管家的庶女,我爹用我娘的命来要挟我,让我假冒他的妻子!等到吴先生一死就假装殉情,我要这我要是不这么做,我娘和我妹妹就要死,姑娘,我不想死,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娘和我妹妹死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颤抖着掏出一个瓷瓶来:“这就是那个嬷嬷给我的,他说,若是等明日出殡之前,就让我找机会给吴先生服下,姑娘,我什么都说了,我真的是逼不得已的,我不求姑娘饶命,只求姑娘给我一个痛快!姑娘,给我一个痛快吧!”

何小尾拿着泛着清冽光芒的瓷瓶,用力的攥紧:“吴先生真正的妻子呢?”

“他已经死了!”莲花哭着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给交代了:“相爷家的公子,看上了那个女人,想要逼迫她,谁知那女人不从顽抗挣扎?一头就撞死了,屋里的那个公子就让人把他砍成几截尸体,丢出去喂狗,我和我娘看到了这件事情,我爹说让我装成那个女人的模样把这个事情这样囫囵过去,我娘就能活,否则我和妹妹和娘都是一个死字”!

何小尾一瞬间觉得自己全身冷的已经麻木,体内的愤怒的烈焰已经把自己冲刷的透心凉,比隆冬时节穿堂而过的寒风还要凉。

所以祖母才要听那个庶子遮掩这些,这些才是吴先生必须去死的理由。

所以在祖母的心中,一个心肠狠辣,畜牲都不如的数字,竟然比为了许家舍生忘死的忠义之事要重要。

可是祖母这样的作为,究竟和皇室有何区别?

海棠刚刚走到门前,就听到莲花那些话,脚下步子一停,抬眼就看到独自一人站在廊下,脸上血色尽退的何小尾旁人不知道他和大长公主之间的情谊,可是他的心里很清楚。

何小尾整个人阴沉的像是被人披上了一层寒霜,眼底汹涌着沸腾的杀意:“把这个女人和郎中捆了,扣在这个院子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从这个院子里带走!你们,把这里给我守住了!”

这话说完,他转过身来,抽出护卫腰间佩戴的长刀,就朝院子外走过去。

“护住院子!”统领说出一句,匆匆的跟上何小尾,在他的身后劝到:“真真姑娘,明天相爷就要出殡,外面多少双眼睛瞧着眼下府里不能乱,只要吴先生没事,咱们不如明天再说!”

全身都带着滚烫杀意的何小尾并没有搭话,手里握着长刀,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忘了灵堂的方向走。

相府虽然大,可是何小尾刚才又是让护院去抢人,又是在院子里打打杀杀,早就惊动了阖府上下来来往往的丫鬟下人都被周身有着浓烈杀气的姑娘给惊讶到分分的贴紧脊背靠着墙壁望着何小尾。

许守信闻言第一个赶过来,还未来得及赶到,就看见何小尾手里提着刀望着灵堂的方向走。

“真真姐!”她一个翻涌就月初了,原地朝着何小尾追过去:“姐姐,你提刀是不是要去杀那个庶子?”

看见何小尾握着刀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脚下的步子生风,刀尖擦在地板上碰出火星来,训兽心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过,就连行军记录送来的时候就没有如此克制不住的模样。

许守信一把扣住了何小尾握刀的手,郑重的说道:“真真姐,不管你杀谁,我都和你一起!”

他的目光和语言是那样的从容镇定。

何小尾看着妹妹果断又坚毅的目光,眼睛发亮,喉咙哽咽,咬着牙说道:“你别怕,我……”

怒火攻心提刀而来,弄得府上人尽皆知,可是他就是要这样做,让自己的祖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弱势祖母还想再杀吴先生,除非先杀了她。

祖母已经不费吹灰之力的在吴先生和那个孽障之间选择了庶子,那今天她便要亲自杀了那个庶子的命,他倒要看看为了那个庶子,祖母是不是要动用暗卫对付她!

现在感觉灵堂无非两种情况。

第一就是那个数字在灵堂,也许此时也并非祖母所为,是那个庶子的亲生母亲,又或者是那个莲花的父亲庄头,那个庄头父亲害怕新妇赴死的事情被吴先生得知,所以买通了相府去接树似的仆人做下这个事情,那他就一刀,结果的那个畜牲再去杀了那个畜牲的母亲,还有那个庄头。

第二就是那个庶子不在灵堂,那只要查清楚是谁的那个郎中入府时,祖母知道了,提前就把那个庶子挪走,这一连串的事情串起来事情就很明朗,是祖母要吴先生的命。

她的心理澎湃着,怒火也有着让人无法不骨缝里发凉的卑微撞,更有着祖母最深处的失望,可是他绝对不得在这个时候失去理智,方寸大乱,如今,重生归来,每一次走的都要极为小心,大局不定,还没有到自己全盘大乱的时候。

紧攥着自己手里的长刀,疾步去了前厅,踏入灵堂那一刻,那庶子果然跪在蒲团之上。

可是他没有料到,等待他的还有双眼含着泪的大长公主和罗妈妈。

何小尾的心沉入了深深的湖底。

“真真姑娘!”罗妈妈喊了她一声,独自一人哭出声来。

再没有见到大长公主之前,自己的心里还能存在一丝幻想,或许要吴先生命这件事情祖母并不知道,祖母只是在为那个庶子母子两人遮掩。

握着她的手,开始发抖,还一从心底镇上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眼眶已经熬得通红。

她手里提着刀,大张旗鼓的过来,就是为了让大长公主看到他要杀那个男人的决心,要护着吴先生的决心,可是如今这庶子和大长公主都在灵堂等着她,何尝不是为了让自己看到大长公主要护着那个庶子的决心?

“祖母!”

“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的手里,望着何小伟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刀,面色从容温和,脸上还是那副慈悲的模样,开口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去吧,我与真真有话要说!”

“是!”

许守信和罗妈妈还有后院一离开,大长公主就独自一人抽出三根香来,握着香的手一直都在颤抖,却没办法对准火苗,她稍作平复之后,又开始点头眯着,朦胧的泪眼,终于将三根香点燃。

许昌吉跪在地上的蒲团上,吓连头都不敢抬,那把明晃晃的刀反出来的光团,就趁在他的脖颈上,纵使心中有不服,有怨气,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动作。

“真真,祖母让你失望了。”

“失望这个字,祖母说的太轻了!”何小尾紧紧攥着手里的长刀,望着她面前的那个祖母,心里已经失望到了极致,整个人反而冷静了下来,只是整个人都像是被浸到了冷冰之中,冷到全身都麻木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异常沉重:“若是没有吴先生舍命护着竹筒,祖父刚愎自用的污名就会被扣在头上,死不瞑目,让边关三十万将士魂魄难安,他是对许家有恩的忠义之人,可是祖母,你却为了一个畜牲都不如的庶子,掩护他杀人妻子,又挥剑辱尸的罪,竟然还想要吴先生的命,这个世界上哪有如此恩将仇报,是非不分的人?”

大长公主的身体僵了,慢吞吞的,把手里的香插入到香炉里。

“祖母这一辈子一直都在亏欠别人,为了皇室亏欠你的祖父,亏欠我的儿子,亏欠我的孙子,如今为了许家的香火亏欠对许家有恩有一的吴先生,拆东墙补西墙,狼狈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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