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牢笼中传来阴策的痛苦呻吟声。墨黎像一个破布娃娃一般呆滞地缩在角落里,眼前全是冉让那时的模样。
他要杀了她。那时,他对她动了杀心!
心口那里闷得厉害,她不由按住,痛苦地皱起眉头来,眼泪一瞬盈到了眼眶。
空旷的廊道里传来脚步声。墨黎抬起通红的眼睛,无望地看向牢房外。
那个熟悉的影子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墨黎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阿黎。”冉让的声音依旧一如从前一般温和,可如今听在她的耳中却冷得让她浑身发颤。
冉让微微怔了一下,继而声音变得更柔和了:“阿黎别怕,风焱已经去取狌狌珠了,那珠子能够重现过去,到时真相自然大白。”
墨黎怔怔地听着他的声音,并不说话,这让冉让有些不安,他不由得又唤了她一声,墨黎这才抬起红肿的眼睛望向他,可冉让的心却咯噔一下。
她的眼中金色光华流动,正以一种畏惧而警惕的姿态端凝着他。
“七殿下……真的会救我吗?”
“……七殿下……?”这疏离的称谓让冉让心中说不出的发堵,继而他便听到她问他:“还是害怕我听到了你们什么秘密,过来杀我的?”
冉让愣了一下,心口处仿佛被什么牢牢压制着,喘不上气来。他看着她金色的眸子,摇了摇头,似是在向她确认,更似是在说服自己一般:“我知道你没有听到。”
他的话音一落,墨黎的目光一瞬黯淡下去了。那一刻冉让的心突然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捅了一刀似的,他一瞬住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墨黎看着他的样子,就只是冷笑。原来啊,他只是知道她没有听到那所谓的“秘密”,因此才没有杀她,若是她真的听到了呢?
“阿黎……”
墨黎摇摇晃晃地站起,眼中的金色流光如朝霞映照下的颤颤溪水,波光晃动。
“原来……我在你心里连条狗都不如!”
“怎会?阿黎……”冉让刚要解释,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动弹不能了。他心下暗自叫了一声“糟”,不想自己一时大意,竟中了她黄金瞳的幻术。
冉让的身子僵怔着完全不能动弹了,只见墨黎眼中金光晃动,眨眼之间便从牢内瞬身移到了他的身边。
冉让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她的意图,不由焦急地劝她:“……阿黎,不可……”
墨黎根本不等他将话说完,从他身上翻找出通行的令牌,驱动灵寿霜花转身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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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浓云密布,不见月光,空气中都如死寂一般。
墨黎越狱,整个雨师巫灵全部出动,逮捕犯人。申枢在南兮木跟前义愤填膺,对冉让也是毫不客气,称他为“共犯”,若不是国师申启还有一点理智,恐怕他大有将这位华胥七皇子压进大牢的意思。
相比国师这些人的义愤填膺,面对墨黎的越狱,南兮木似乎看起来冷静许多。他一言不发地听完了申枢的声讨,只继续派人去寻找,便借口疲乏离开了议事大厅,可刚一回到太子府中,南兮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第一时间吩咐紫烟关了府门,同修仪一起独自朝着密室走去。
“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进入。”南兮木对修仪交代了一句便独自进了密室。
密室之内星辰环绕,四周布满了雨师族人占卜用的器具。南兮木径自走到最里端,开启五行轮轴,密室的五个方位顷刻化为金木水火土五行。南兮木立于五行中央,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锦袋,袋子里竟是一缕青丝。他不由得有些发怔,拇指不自觉地轻轻拂过那缕头发,眼中有留恋和一缕复杂的青丝,但旋即他的目光便坚定下来了。南兮木拿出一把蛇形匕首,划破手掌,将那绿发丝至于掌心,他的鲜血与青丝融合到一起,瞬间光芒四射,五行之中不断轮回,青丝化为缕缕红雾,缓缓飞到半空,出现了三个字——“东极山”。
她在东极山。
南兮木的心思渐渐沉静下来,收起阵法,转身离开。他刚一走出密室,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修仪正在极力阻止什么人:“这里可是雨师,殿下未免太猖狂了些吧!”
“我们来拜访太子殿下,怎么就猖狂了?莫非你家太子害怕见人不成?”对面一个女人针锋相对,紧跟着就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不急不缓地阻止了女人的话:“这位小哥想必是误会了,我知道南太子深谙占卜之术,据说只需要占卜对象的一个随身物件便可准确寻到那人此刻方位,如今雨师有要犯出逃,故此我才带着那要犯身上的帕子过来……”
冉让的话音未落,房门已被南兮木从里面推开了。
“修仪,不得无礼。”南兮木不咸不淡地斥责了修仪一句,继而冷冷看向冉让。冉让嘴角依旧衔着那抹温润笑意,可一双眼睛里却没有分毫的温度。
“你说你有那庸奴的随身物件?”南兮木问。
“正是。”冉让将墨黎的帕子递了过去,南兮木瞥了一眼,知道那是她随身带着的帕子,心中多少有些不悦,说出来的话便带出了一抹淡淡的奚落来:“看样子七皇子和我家里这小庸奴关系不俗,竟有她随身带着的帕子。”
冉让笑着摇头:“说来也是巧,今日机缘巧合将她带回我府中,不料她竟落下这帕子,我寻思它定然能对寻人有帮助,因此才……”
南兮木目光犀利地看着冉让,冉让倒不是被这眼神震慑住了,反倒是以一种玩味的姿态看向南兮木。南兮木冷淡地瞥了一眼那帕子,犹豫了一下,竟鬼使神差地将它接了过来,冷冷抛下一句:“这是我府中之事,不劳七皇子费心了。修仪,送客!”
扶桑站在冉让身边,看着这南太子高傲的姿态,刚要上去争辩,却被冉让拦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冉让告辞了。”撂下这话,冉让便带着扶桑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