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突然而至 应对有方
回家先挂上谢客的牌子,然后照例呼朋引伴,尤其是住在学堂内的举子们,贾琼时常请他们家中做客,谈天说地了解一下各地风情。
住进来的举子们都是寒门子弟,初时贾琼还真当他们是衣食无着之辈,嘘寒问暖甚是关心。
等薛宝钗知道了后,半是怜惜半是惋惜的告诉了贾琼一件事,之前那个隐身在贾家巷子里的你才是寒门。
这些举子不算,他们的处境要比之前的贾琼好的多。
“拿我与玉儿来比,她家是士,我家是庶;她衣食无着时,才能称寒门女;我衣食无着时,便不敢称的。”
“都衣食无着了,还分着贵贱呢?”
宝钗也是伤感:“就因为我爹没功名,所以便是富,也不过是富庶人家。”
贾琼趁机将她搂在怀里安慰:“我努力,让你做个寒门媳妇。”
宝钗感受着六哥作怪的手,示意莺儿和晴雯都退下吧,怪羞人的。
寒门以后才引申成了穷人家,眼下,几辈土里刨食出来的子弟,敢称自己是寒门,会被打的。
“六哥哥还未吃饱?”晚饭时黛玉递给贾琼两个大馒头:“拿回去慢慢的吃。”
宝钗一张红脸见不得人,下午正得趣间,惜春在窗外嘻嘻发笑,说宝玉病了,她们要过去瞧瞧,问宝钗得不得空。
黛玉在外直接说了一句,有人饿的病了,宝钗先治了饿病,再去也不迟。
小姑听窗,宝钗倒是不会太羞,春意中都是如此画的故事;但让黛玉堵个正着,她可是慌了手脚,颇有偷情被抓之感。
这些小心思,贾琼心知肚明,无非是薛宝钗自忖年纪大些,又素来持礼甚重,猛然间有不尊礼数之事被人窥破,她难为情而已。
“你别羞她了,快说说,贾宝玉突然发病,到底有何症状?请的可是王御医?”
给宝钗解了围,得了黛玉一句偏心后,才告诉了他:“无征无兆便躺下了,说是玉给丢了。”
贾琼冷笑起来,甄应嘉不来,伱是不丢玉啊。
周全送来过甄宝玉口供,此人现在深宫之内坐牢,贾琼可不敢逼迫一位天家血脉,留给戴权、夏守忠去问,他只听结果便好。
按着甄宝玉的所述,他五年前赶在秦可卿“身故”之前丢失,一直留在京城潭柘寺,期间从未见过他人,而让他失踪的乃是甄家家主甄应嘉。
对照秦可卿的书信,甄应嘉一个月前已经动身赶来京城,那时还未抓住甄宝玉呢,可见不是为了此事而来,而是另有隐情,此刻应该是快到了京城吧。
潭柘寺报丢失僧人一案,已经按照逃僧给处理了,甄应嘉便是找到顺天府,也不会得到更多的信息。
也就是说,敌在明,我在暗喽!
贾琼打起精神来,啃完了手中的白面馍馍,说了声好吃,引众女轻笑时,便离席去了前院。
一一叫人来,一一布置下去。
先是倪二与贾芸,在通州码头布置好他们的人手,但有自金陵而来的客船,打探清楚是不是姓甄的客人,若没有化名的话,也只能如此的找人了。
再一路是邢忠,这几天要有姓甄的金陵人进城,一定要派人盯住并报回来。
还一路是抱琴带着紫鹃和晴雯进大观园,先住在珠大嫂子那里,就近盯住怡红院的动静。
最后是彩云和赵姨娘,尤其是赵姨娘,她要去老太太左近立规矩,但有生人进府,必要拜访一番贾母;而彩云便盯住贾王氏,如此才能让来人不知不觉间落进贾琼的耳目中。
抓人的事,商议再三,让给忠顺王去干,蒋玉菡就是去报信的人,得了贾琼确认的消息后,他要速报亲王府,忠顺亲王不想抓也得抓,因为到时自有夏守忠去他府上传旨。
安排妥当后,已是深夜,伸个懒腰要了些酒菜与蒋玉函、刘易和喝了起来:“一手,你打算是留在京城,还是回去粤海军?留在京城,我给安排进顺天府做个通判,早晚有你升的时候。”
刘易和已经对贾琼是死心塌地跟到黑了,京城这么深的水,六爷都能搅和的风生水起,这可比跟着乌有道强的太多。
但他还是婉拒了留在京城的相邀:“还是回去的好,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得给六爷您看着北海去,那可是您的财路,容不得有失,至于个人升迁,六爷不会忘了我就行。”
聪明人便是知道进退取舍,他留在京城可说是从头开始,那意味着是百无一用。
对他这等人而言,无用便是弃子,他怎可去做。
回了北海便不同了,那里才是他大展身手之地,尤其是盯住了乌有道,没错也能找出错来,取而代之才行。
与他碰了一杯酒,贾琼默允之,点了一句琼州,刘易和心领神会,那里若是能伸出进去手,也不用北海一条路了。
再与蒋玉菡碰杯,蒋玉菡无可奈何:“六哥,我还有退路吗?连个天家血脉都是我抓住的,除了您这,我是哪都不敢去的。王府的事您尽管放心,尽我所能吧。”
都是实诚人,上了贾琼这条船后,瞥见了冰山,哪里敢动下船的心思,下船就是下葬,他俩深信不疑。
如此过了两天,这天的晚半晌,码头传来消息,一艘金陵客船靠岸,下船之人被几顶轿子接走,观其行止,非富则贵。
又等了一会儿,邢忠打马来报信,果然是甄应嘉,接他之人是东平王府!
周全立即入宫通传,华灯初上时,带回来了旨意,一查到底。
“怎么回事?”贾琼直觉不对。
周全说了经过:“圣上并无旨意宣他进京,但吏部却发了公文,其中可想而知了。”
“吏部总得有个名目吧?”
“那就得咱们探查了。”
贾琼先想到一个人,吏部的周侍郎,深深看了一眼周全:“能回家一趟否?”
周全也有此念:“好,我这就回家。”
周全一走,贾琼找来抱琴:“换衣服,让裘世安送你进宫,见了贤德妃告诉她,探探周贵妃的底。”
刚遣走了抱琴,彩云又有了消息,甄家两个女人进了荣国府,她与赵姨娘都进不去,无从得知里面说了什么。
“屋里都有谁在?”
“只留下了王夫人和鸳鸯。”
晴雯慌里慌张的跑回来:“宝玉起床去见客了。”
贾琼脸色一凝,动作好快,这是不给旁人半点喘息之机呀。
“不急,陪着宝玉的都有谁?”
“袭人和麝月。”
贾琼嗯了一声:“彩云姑娘。”
彩云明白:“若是她们进去了,我便来报信,若是进不去,我也不过来的。”
“好姑娘,那个谁,环儿,送彩云姑娘回去。”
彩云略显羞涩的与贾环回了荣国府,找个借口又去了贾母小院,果然袭人和麝月也在外面站着等。
“夫人可有叫我?”故意的问了一句。
都摇头,进了屋便被王夫人指使了出来,里面只有鸳鸯一人伺候着。
“连大老爷和老爷也不在?”彩云不甘心的追问。
麝月摆摆手:“没见着。”
袭人却说了话:“老爷前面陪客呢。”
彩云一愣,随即嘱咐袭人和麝月:“我去方便一下,要是夫人找我,记得来叫我。”
彩云急急忙忙奔东跨院,屏气凝神来到贾政的小院中,彩霞冲她嘘了一下,赶紧迎她去院外说话。
“你陪着夫人,怎么回来了?”
“哦,有些东西要拿,屋里面的是谁?”
“不认得,但一口的金陵话。你来的正好,我方便一下,你帮我看着,要是老爷找我,记得来叫我。”
彩云神色怪异的答应下来,这话听着真耳熟,莫非,你也要去报信?
呵呵,环老三,你打算全收?
前文说过,五品才能一妻二妾,彩云这么想便是觉得荒唐,你才九品,便是升到七品,你也才一妻一妾。
那么,谁是妾?
我还是彩霞?
妾是妾,丫鬟是丫鬟,不管是通房还是通别处,丫鬟总也不如妾。
赵姨娘便是妾,她能有自己的小院,还能有儿女,通房丫鬟则啥都没有,除了那二两的银子外,还得主人房里打地铺。
贾环抱着彩霞学着吃胭脂,吃够了才走,彩霞心中砰砰直跳,摸着黑回来替换彩云。
彩云细细往她脸上一看,冷哼一声,扭身便走,去找了赵姨娘。
赵姨娘好一通的哄,不得不拿出了“祖传”压箱底的金手镯,给彩云带腕子上:“姨娘咱不稀罕,等你能放了出去,我去求六爷给你换籍,做就做正头夫妻,姨娘如我一般,有什么好的。”
彩云这才安稳下来,又安心去办事。
赵姨娘掀开一处暗格,瞧着里面都是金手镯子,眉开眼笑,抱琴姑娘这个妾才做的有滋味呢,瞧瞧,那府里的好东西,她随便拿!
不得不说贾老六真是宠她。
哎呀呀,环儿要是升了官,我岂不是也能有了诰命?
正美的时候,窗外传来王熙凤的声音:“我说姨娘,别歇着了,老太太要回谢礼,咱俩走一趟吧。”
“诶!”盖上暗格的赵姨娘兴冲冲的出了屋,跟着王熙凤开了库房取礼物,半点也没被支使干活的怨气。
王熙凤好生奇怪,以往这么使唤她,她不推三阻四捞足了好处,才不肯做呢,今儿,这是怎么了?
回礼得进屋,进屋我就瞧见来的是谁,我瞧见了便是立功,他六哥不得重重赏我吗。
便是这么个朴素的道理,赵姨娘在王熙凤疑惑的眼神中兴高采烈。
凤藻宫,贾元春略有不解:“既然甄家尚不知甄宝玉的事,那他们为何而来?又与周家和王爷家有什么瓜葛纠缠在一起?”
抱琴顿觉智商压制,这句是六哥常说的话,意思便是比别人聪明呗。
“是这样,娘娘您想,甄家宝玉失踪是甄家主一手安排的,那必定是常有联系,如此说来,他便是在路上,也能收到消息。
还有便是周家与王家勾结在一起,盗用户部余银还不算,又背着圣上给甄家发公文让他进京,这是在给甄家背书。
凡此种种连在一起,便该是这么个局,东平王下江南筹银粮,用的是甄家的钱,而甄家又拿了周家盗用的户部余银抵了亏空。
甄家主此番来,应该是两件事,一个是对账,一个是找人。”
贾元春恍然大悟,这么绕了一大圈的事,谁能想的明白。
“你且先藏在这里,本宫去见见那位周妹妹。”
抱琴打开一个盒子,请出来一尊金佛:“娘娘若是带着这个去,想来周贵妃会喜欢。”
求子观音。
贾元春两眼放光,抱琴赶紧地劝:“家里好多着呢,不值个什么。”
“是啊,对你来说,如今这些都不值个什么了。可怜本宫...”
“小姐,他说了。”
“他说什么了?”
“只要姐姐听话,要什么给什么。”
“呸!他也配!”
贾元春气哼哼的左呼右拥的去见奸妃。
宫里谁又不是奸妃呢。
贾琼焦急的再等各处的消息回来,万一贾政房里的真是甄应嘉,那这次可是最好的抓捕机会。
一旦让他回了东平王府,再想抓他便太难了。
先回来的消息来自周家,甄应嘉果然是来对账的;
紧接着赵姨娘送来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在贾母屋里有嫣红,还有南安老王妃这位甄家女,其余两人才是甄家的嬷嬷。
“周全,赶紧去报,现去宗人府查;邢忠,你带人拦住宁荣街两头,不得放出一个人,许进不许出。
玉菡,回忠顺王府报信;湘莲去找倪二要人,一旦事情有变,突进荣国府抓人。”
最后剩下了他自己,拎着一包现装的茶叶,他去拜访贾赦。
皇宫内正元帝拍了桌子,宗人府好大的胆,私纵囚犯,他们是不想过年了吗!
夏守忠带着神武军很快围住了宗人府,叫开了门,不等回报,直接下狱找人,果然不见了南安老王妃。
“好啊,什么蛇鼠都敢冒了头,真当咱家是吃素的不成!来人,将南安一脉全都押走,去请宗正进宫回话。”
荣国府贾赦拍了桌子:“我说怎么这么安静呢,甄家来人也不告诉我一声,也太目中无人了!我这就去见见,看看甄应嘉怎么对我解释。”
宁荣街两头被顺天府给堵住了路,一票走路带风的汉子们默默过了卡口,进了胡同内,蹲下身子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