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县，赵文牧家。
钱大牛十分拘束地站在赵文牧家客厅里，这个比赵文牧年纪稍长一些的憨厚汉子满脸纠结，欲言又止。
“大牛，有啥事就说，磨磨唧唧个啥！”
“这屋里就咱俩人，有什么话不能说？！”
赵静和俩小萝卜头一早就上学去了，家里就赵文牧和小囡囡，这会儿小家伙在卧室小床上呼呼大睡。
赵文牧也不知道钱大牛突然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
看这为难的样子，该不会是要辞职吧？
按理说不太可能，大牛为人老实，没有多少心眼，没理由撇开自己去单干。
“阿牧，我，我想在城里买房子。”
钱大牛支支吾吾说道。
赵文牧愣了一下，就这？
“钱不凑手？没事儿，我借你！”
钱大牛家啥情况赵文牧很清楚，按理说他应该已经攒够了买房子的钱才对。
“啊，不，不是，钱够了。”
“张芹也想到城里来。”
张芹是钱大牛媳妇，二人跟赵文牧差不多时间结婚，年初刚刚生了小孩子。
比小囡囡小了差不多一岁。
赵文牧感觉这回整明白了。
钱大牛在小龙虾馆很忙，平时没空回山东头村，这是打算把老婆、孩子接到城里来。
“大牛，你是想让我帮张芹找份工作？”
赵文牧继续问道。
钱大牛又一次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阿牧，我想在县城开一家你和阿静之前说过的录像厅。”
“张芹还得照顾孩子，我娘也没有多少时间进城来帮她，要是开一个录像厅，她看店、照顾孩子两不误是不。”
“你觉得能成吗？”
赵文牧思忖了一下之后问道：
“大牛，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张芹的想法？”
“你说实话。”
钱大牛这次倒是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
“是二牛建议的，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还没跟张芹商量呢。”
说到最后钱大牛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开录像厅需要的投入不小，怕是要被媳妇说道。
闻言赵文牧倒是松了一口气，这要是张芹的主意，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钱大牛就好办多了，自家兄弟，有话直说就行。
“大牛，我不建议你开录像厅。”
“录像厅里人员复杂，经常会有一些小混混来闹事，你和张芹都不擅长跟这些人打交道。”
钱大牛跟张芹都属于老实木讷的那类人，对付不了地痞流氓。
“大牛，没点本事和门路，压不住场子。更何况张芹一个女孩子，很容易吃亏。”
赵文牧接着补上一刀。
这是实话。
钱大牛一下子就泄了气，完全不打算开录像厅了。
“而且录像厅要想赚钱就得吸引住客户，免不了会播放一些小动作片。”
“被公安抓住可不是小事儿。”
录像厅为了拢住客户，通常会在夜场播放一些爱情动作片，这还是前世里王友明告诉赵文牧的。
“我明白了，阿牧。”
钱大牛有些垂头丧气。
他毕竟是个年轻人，有谁不想天天跟妻子和出生不久的孩子腻在一起。
但是张芹在老家的话，怎么着都可以帮着家里做一些农活，如果进了城，却只能照看孩子，什么都干不了。
家里老人接受不了，他们自己也难以接受。
赵文牧拍拍他的肩膀。
“阿静以前买下的商铺还有好几个没卖，我记得在正阳大街有一个临街的房子。”
“稍微改造一下，可以开个小卖铺或者早餐店，空间虽然小一些，住一家三口肯定没问题。”
“等阿静回来我给你问问，房子还在的话就便宜点卖给你！”
钱大牛闻言一下子激动起来。
他胀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论是开个小卖铺还是早餐店，张芹都可以一边带孩子一边看店，不说赚太多钱，赚到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费还是没问题的。
这已经比待在村里强太多了。
跟赵文牧一样，钱大牛跟张芹原本也是住着低矮逼仄的土坯房子，跟着赵文牧的这一年多，他们也建起了宽敞高大的红砖房。
现在还打算进城买房。
兄弟二人如今是山东头村数二的富裕人家。
第一名自然是赵文燕家。
而这一切其实都归功于赵文牧。
钱大牛知道自己并不聪明，赵文牧之所以愿意带他玩，完全得益于他们之间的交情。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钱大牛对此的回报就是越发努力工作和一如既往的死心塌地。
人与人的关系都是相互的。
能一直无条件对你好的，只有你妈。
很快赵文牧就帮助钱大牛夫妻把小卖铺给支棱了起来。
考虑到早餐店要四点多就起来和面、包包子，而钱大牛在小龙虾馆经常要忙到晚上十点多，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开个小卖铺。
这处店面位置不错，还临近学校，小卖铺收入也不少。
而钱大牛胎死腹中的录像厅，却也在不久之后出现在了平阳县城。
其主人正是曾经跟随赵文牧卖野菜，后来却又自己单干的许鹏。
而许鹏之所以会选择开录像厅，也正是因为从钱大牛口中听来了这个消息。
许鹏选择单独去卖野菜之后，刚开始收入很不错，远远多于赵文牧给出的三块钱工资。
也因此庆幸了许久，还暗暗嘲笑钱大牛、钱二牛兄弟死脑筋。
然而，好日子不长，很快平阳县卖野菜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便民市场设立以后，野菜的销售愈发困难，价格也大幅降低。
许鹏的收入也骤然缩水，甚至还不如赵文牧曾经给的工资多。
他隐隐有些后悔，却也不好意思开口回去。
之后赵文牧收野味、做小龙虾搞得风生水起，许鹏却始终摸不到赚钱的门路，心浮气躁之下开始模仿赵文牧的路子，也去搞小龙虾。
结果可想而知。
第一批模仿赵文牧的人，全没了。
赵文牧从来没有针对过他们，但是没办法，他们的入场时机不对。
彼时的市场太小，客户也没有完成分级分层，完全没有这些模仿者的生存空间。
许鹏再次失败之后，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逐渐变得嫉妒甚至憎恨赵文牧。
也越发关注起赵文牧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