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节车厢的布置本就和寻常的列车不一样,这里有挂画,有印花手织布,有繁复花纹的手工毛毯和红皮的古典沙发,要说开个小型沙龙也自无不可,而这也确实是校长的个人秀。
“校长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路明非挑眉问道二人,此时他还坐在沙发上抱着箱子,他想说是不是有个箱子忘记看了,龙鳞与这件事相比那简直就像破坏了一块草坪和复活了校园内的一位历代人物雕像一样天差地别。
校长的病情又加重了,楚子航心想,迟疑着说道,
“上次他发任务却连任务内容都差点忘说。”
“嘘!小声些,该下车了。”
芬格尔讪讪一笑,他的位置靠着车门,校长在前,俩兄弟在后,他夹在中间,能清晰地看到昂热正迎着风用手竖他飘逸的银发,若是再大声些,微风就会充当告密者嘞!
“那我们也下去吧。”
路明非也觉不妥,对楚子航说道,接着把两个箱子各提在手中。
三人依次踏上月台。
不得不说,山里就不一样,阳光虽然依旧金黄璀璨,但风却带着湿润和微凉。
它们从林间穿出又穿进,穿过月台和盘山公路,留下‘哗哗’的声响,那是一大片枫树林,由于温度原因,现在已经有渐红的迹象,点点斑驳就像绿意盎然中悄然浮现的杀机。
精彩,耀眼,红得像一道着了火的闪电,直奔路明非而来。
“我*!法拉利599 gtb fiorano!”
芬格尔惊呼,手迅速反应摸向了裤兜,如楚子航的剑の居合,那么这就是芬格尔的居合,速度相比只快不慢。
咔咔,卡片相机清晰记录下每一个吸睛瞬间,漂移,漂亮的甩尾,那阵来自轮胎的青烟袅袅,放下的车窗,美丽的女孩。
好!男女同框!
没错!芬格尔是何等老辣,他就知道来人会是陈墨瞳!卡塞尔豪车不老少,他自然不是为拍车而来。
“上车。”
女孩放下车窗平静地说,琥珀色太阳镜下是一张不施粉黛的脸,素面朝天,带着淡淡的疲惫。
“陈墨瞳。”
路明非叫出了女孩的名字,车身掀来的风把它们带向远方。
“看脸色好了很多,怎么会想到来接我?”
路明非环视一圈,看见昂热叼着玫瑰向他摆了摆手,看见楚子航眼中的错愕和疑惑,看见一个方方正正的卡片相机。
“……”
路明非把两个箱子依次抛给楚子航,随后挥挥手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车的座椅调得很低,还改了不少,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但在路明非那体格下依旧显得有些局促。
法拉利599 gtb fiorano,双座跑车,中-前置v12发动机,澎湃的动力、优良的驾驶感受,加上鲜艳华丽的法拉利红,美得惊心动魄。
路明非自然不懂这些,只是那天诺诺突然跟他提了一嘴,现在记起来了。
“感觉不来接你一次,我的人生就像是少了大半的拼图。”
诺诺转过来看着他,眼镜摘下露出笑意,两枚银质的四叶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就是想太多。”
路明非在座椅上扭了扭,还是感觉绷得很紧,于是解开一颗扣子选择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靠着,
“都说了要教你降龙十八掌。”
路明非转过头来看着她,
“你又不来学。”
“这就是你练的成果吗?第几层了?”
诺诺微皱了一下鼻,伸过手来带起一片黑色,落在了路明非右臂上,
“可以嘛,现在学还来得及么?”
“你都进修道院当修女了还想这个?”
路明非哭笑不得,指了指一只盯着他们俩的卡片相机,说道,
“先开车吧。”
一首舒缓的纯音乐随之流淌,轮毂转动着夏末的风和阳光,红色法拉利碾过枯叶化成一道残影向山上驶去,留下震耳的噪音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三人。
“其实我的雪佛兰能坐下五人。”
昂热站在宝蓝色的雪佛兰老爷车前,耸了耸肩说道,
“后排挤一挤更亲密嘛。”
“所以你还是想有美丽的姑娘坐你副驾驶。”
芬格尔一语道破,觉得昂热那朵鲜艳的玫瑰红搭配雪佛兰的宝蓝色极为和谐,于是干脆直接又拍了一张。
“那是……修女?”
楚子航把两只箱子抱在臂弯,感觉自己才像是从原始丛林中走出来的野人,他的情报过于落后了。
卡塞尔有名的红发女巫怎么几个月不见,怎么忽然就摇身一变,变成了黑白色的修女了?
“嗯嗯,是修女,就在我们山顶的修道院里。”
芬格尔不以为意,伸手夹住了一片缓缓飘落的枫叶,
“你比我和路明非还像苦行僧呐,三弟。”
“无事。”
楚子航摸了摸腰间的村雨,面无表情说道,
“与我无关。”
“诶~此言就差矣啦!”
芬格尔摇头缓脑,搂过楚子航向那辆宝蓝的雪佛兰走去,
“你说不定以后还得叫大嫂呢!”
“不可能。”
楚子航淡淡的薄唇如同锋刃,眯着眼睛扫视着脑中的记忆,
“我记得她是恺撒的未婚妻。”
“嗯!是啊!”
芬格尔点点头,
“不过那都多老早的消息了,现在没婚约了哩。”
“太假了。”
楚子航摇头,认为芬格尔还是不了解这个意大利男人,
“恺撒不会轻易撒手,这不是他。”
“喂喂,多少有些看不起人了。”
芬格尔不服,这是在挑战他狗仔之王的权威!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我连他最喜欢的裤衩颜色都知道!还了解换新的频率!”
楚子航转过头来,有些嫌弃地推开他,淡淡说道,
“跑题了,婚约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我记得还是家族订婚。”
“家族订婚有个屁用。”
芬格尔摇摇头,像是在看傻子,
“修女是不能结婚的啊,三弟。”
楚子航一愣,是哦,他怎么没有想到,但又猛地反应过来,
“那就更不可能是大嫂了。”
“呵!那你又不了解路明非了。”
芬格尔伸手打开车门,唾沫喷在崭亮如新的车窗上,被昂热深深看了一眼也没有察觉,还大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所以说让你想想战斗之外的事情嘛,不然到头来,你遇到的时候就两眼抓瞎了。
你要是和女孩去兜风,我估计啊,你会一到地就下车说拜拜,哦,你可能也就招招手。
连一起吃个烂漫的烛光早、中、晚餐,看场稀里糊涂的爱情、恐怖、喜剧、动作电影,喝杯冰的酸奶、牛奶、咖啡下午茶,找个宽敞、柔软、舒适、明亮的大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都没想过,不是这会,而是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