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润芝说的是实话。
她可在大家族中生活的经验,可比沈清要丰富得多。
季伯礼又不是老糊涂了,怎会放着这么出色的孙女不管,反倒去疼爱一对小家子气的母女?
依她看来,就算柳吟霜进得了季家的大门,恐怕也只有当妾的份。
倒不是说季伯礼看不上小户人家,而是柳吟霜这个人做事情太小家子气,季伯礼怎么可能把季家后院交到这种人手中?
更何况,季伯礼这么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事情都扛不住?
沈清把季阁老想象得太脆弱了!
“你说得对,是我一时想岔了。”沈清也反应过来,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她祖父是什么人?她两辈子加在一起走过的路,还没人家吃过的盐多。
这还是季文彬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她替季伯礼操心了?
最多她关心关心事情的走向,季伯礼的手段总比她要强得多。
胡润芝摇了摇头,冲着苏家姐妹笑,“瞧瞧,这就是脑瓜子太聪明的坏处,想得太多容易掉头发。不像我,要是谁敢给我委屈受,我回家就找我爹去,绝对不伤自己一点脑筋!”
苏宝珍和苏宝珠被胡润芝逗得笑了起来,沈清也忍不住唇角上扬。
可她嘴角还没完全勾上去,就看见几个贵夫人簇拥着一个中年女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朱夫人真是生了个好女儿,沈夫人可是京城都难得一见的美人,也不知道朱夫人是怎么养女儿的,改天一定要好好给我们传传经啊。”
“朱夫人既然已经在京城定居,改日我们在写帖子送去李府,朱夫人可千万要来!”
……
两人打了个照面,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之色。
沈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视朱婉宁离去的方向,朱婉宁被身边人架着往前走了几步,却还回过头来望着沈清。
直到夫人们问朱婉宁是不是认得沈清,朱婉宁才回过神来,愣愣地摇了摇头。
“我初来京城,又怎会认得那样的大人物?”
夫人们面面相觑,朱婉宁竟然不认得沈清,又怎知道沈清是大人物?
一个夫人接过朱婉宁的话道:“朱夫人对她感兴趣也是正常的,那位不但生了一副数一数二的容貌,嫁进了镇国公府。身世也很是不凡,本以为是青州来的一个农女,没想到她生父居然是季家走丢了多年的嫡子。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季家大小姐,当真是好命!”
“据说她母女二人在青州父家受祖母与伯娘刁难,想来是提前把这辈子的苦都吃尽了,怕是要顺遂一辈子!”
朱婉宁:“……”
她自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她就是刁难张秀娥和沈清的那个大伯娘。
只不过,听到对方提起沈清的生父,朱婉宁不由攥紧了拳头。
季文彬跟着亲人离开青州后,她曾经回过金泽镇一趟,四处打听不到季文彬的真实身份。沈清在京城的身份,到底是顾含章替她安排的,还是那位“生父”就是改了姓的季文彬?
“王夫人,你说的那位世子夫人的生父,名字可是叫文彬?”朱婉宁一脸激动地问道。
王夫人愣了一下,她只不过多嘴提了一句,结果朱婉宁和季文彬居然认识,而且称呼这般亲近。
“确实是叫文彬,不知朱夫人和季大人是什么关系?”
朱婉宁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与文彬认识了二十来年,后来我带着女儿去磁州,他找到亲生父亲,这才断了联系。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们还能在京城相逢……”
朱婉宁毫不掩饰脸上的欢喜。
之前她与季文彬之间隔了一层叔嫂的关系,沈文博又“死而复生”,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但现在,她已经和沈文博没了关系,季文彬也不是老沈家的儿子。
这不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特地给了她机会,与季文彬重来一回?
这一次,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机会,成为季文彬名正言顺的妻子!
在场的夫人们哪个不是人精?朱婉宁脸上那含羞带怯的神色,还能说明了什么?
可最近不都在传,季文彬在外头养了个女子?朱婉宁来京城没几天,显然不是季文彬金屋藏娇的那一位。
只是她们毕竟与朱婉宁刚认识,不好出言提醒,反正这种事情朱婉宁迟早会听说,何必出头得罪人呢?
夫人们脸色微微一变,转眼间又满脸笑容。
“没想到,朱夫人与季大人居然还是旧相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人生何处不相逢?朱夫人回去之后,可要和季大人好好叙叙旧,这天底下哪来的这样巧的缘分?”
这一句又一句话,听得朱婉宁浑身暖洋洋的,要不是这还在豫王府里,她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去见季文彬!
她注意到几个夫人都称季文彬为季大人,不禁好奇地问道:“文彬现在在何处任职?”
夫人们对视了一眼,金屋藏娇的事情不能说,告诉朱婉宁季文彬在何处为官倒是无妨。
一个夫人笑着说道:“季大人如今在太学高就,那可是太学里都难得一见的好先生。”
……
沈清万万没想到,一场豫王府的宴会,就给了她那么多“惊喜”。
她本来想等到宴会结束,就到季府走一趟,把柳吟霜母女还在京城的事告诉季伯礼。
可意外见到朱婉宁后,沈清却改了主意,见季伯礼的事情往后推一推,她必须得先到金梧巷去一趟!
朱婉宁母女和她们家水火不容,这次回到京城,又和李照扯上关系,谁知道她们会做什么?
她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谢琼如一眼看出她心不在焉,关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宴会上有人欺负你了?”
沈清一时半会儿也和谢琼如解释不清楚,只说道:“母亲,我便不和您回镇国公府了。先去一趟金梧巷,具体是什么事,等我回府再和您细说!”
谢琼如看出她遇到的事情不小,也不急着细究,连忙道:“你有急事不必管我去就是了,回头等含章放了衙,我让他直接到金梧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