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大汉一女丞

本该千夫所指,不曾想官袍加身。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张仲季糊里糊涂的做了县令,更多的却是尴尬,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不说,更不知道这县官该做什么。

如果没记错,刘备刘玄德现在也是个县令,寄住在幽州公孙瓒哪里,却在青州任平原令,青州人口比徐州少很多,按说他这个彭城令要比刘备那个平原令滋润很多,要是互相换一换,刘皇叔肯定非常乐意,而那大叔扛得住曹操,被曹操逮了几次就跑了几次,硬是毫发无伤。

“这是差距啊!我这才见一次面就差点挂掉,下次他再来,我死定了!”张仲季躺在一个非常大,非常有气魄,非常人少的院子里,发着感慨。感觉这地方送给他实在是太浪费了,偌大一个院落,不知有几百房屋,相互层层叠叠,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可就住了他一个人!

这里本是刺史陶谦自己住的地方,可是他已经搬走了,除了几位老仆人,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放眼望去空荡荡的让人难受。而现在为了留住张仲季,把牌匾一换,改成县令府,让他住了进来。

这是非常时期,县令不仅是整个县最高行政长官,还负责军事。

“想我卖命,成!看我不气死你这个老头子!”张仲季觉得太清闲了,突然有了主意,打算让大伙都热闹一下。

这是成为彭城令的第三天,整个彭城的官就他一个,陶谦走的干净,连兵马都带在身边,而前天来的都是彭城县下属各乡的乡老,呼哈几声办完事之后,都回去安抚乡里。

张仲季很少睡懒觉,再加上一个人睡那么大的地方,心里觉得别扭,早早的就起床来到县令府的前堂,等着上岗。

等到阳光刺眼的时候,稀稀落落的来了十来个县吏,歪歪斜斜的站在堂下,诨不把张仲季这个县令放在眼里,后来见张仲季不管,索性聚在一堆,貌似在赌博。

“都听好了!”张仲季轻轻一喊,他们都愣了一下,又装作没听见,继续吆喝自己的,前两天张仲季也曾露过面,看了两眼就自去了。

想来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娃能有什么见教?

“咱们这还缺个县尉,谁去给我买些早点来吃,谁就是我的县尉!”张仲季的声音依旧很轻,不过这一次大家都听清了,一群人都安静下来,互相瞄着,又都不信,这年头哪个主官不任人唯亲!他们是看张仲季孤家寡人,又年纪不大,连胡子都没有,所以不放在眼里,多数人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低头继续吆喝自己的。

终有几人心思灵动,撒腿就往外跑,有端一碗粥进来的,有拿几块饼回来的,还有一个不知从哪里盛来一碗大米饭!

张仲季拿起上的最快的一碗粥喝了一口,爽快的给了一句:“味道不错!从此刻起你就是我们彭城县负责缉盗惩凶的县尉大人了!”

“谢县尊!谢县尊!”这人很是激动,四五十岁的样子,脸都笑开花了,这做了一辈子小吏,却在失去念想的时候得偿所愿,一时喜不自禁。

“县尊,小人也给您老买来吃的,为何?”又有两位跑的稍慢的县吏,略显迫切的看过来,眼里满是期待。

“谁让你俩来的慢了!”张仲季一瞪眼,见他们露出懊悔的表情,突然一笑,说道:“不过也不算晚,你们一个做主簿,一个做廷掾!”

二人大喜,其他留在原地的人却都傻眼了,这么轻易就当了县尉,主簿,廷掾?

“还缺县尉一名!”张仲季再喝两口粥,彭城县是大县,可以设两名县尉。

“县尊,你要什么?我去买!”剩下的人终于有反应了,这官职来的轻易,如何不让人心中一热,直接放下老脸,瞬时挤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

“都别争,都有机会,所有人从今天起休假三天,去后面的郯县找陶使君办一件事,谁办成了谁就是县尉!”张仲季一拍桌子,“决不食言!”

这话一出口,气氛顿时冷了七分,这是要人去面对徐州之主,谁心里不打个结!

“可否先告知我等一声,县尊大人你所为何事?”

“去给陶使君送信,就说我这里要钱要粮食!”张仲季轻飘飘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至少要五千军士半年的粮食,还有半年的花费!”

“县尊,这?”所有人都傻眼了,没一个敢应下来。

张仲季也不急,转头看着刚任命的县尉,主簿,廷掾三人,询问道:“你们三个,谁会写字?”

“小生不才!”主簿傲然的站了出来,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我说你写!”张仲季稍有些迟疑,不过自身有苦难言,这大字真写不出一个!只能站起身,打算说些简单明了的话,“彭城钱粮俱缺,请使君不吝,给些钱粮度日!”

“县尊,这样写有些不合适。”主簿感觉有些直接了,对上官说话,委婉些才好。

“就这样写!”张仲季把手一挥,暗下决定,陶谦要是不给,拔腿就走,这县令不做也罢。

“写十来份,人手一执,谁带回来的钱粮多,谁就是第二位县尉!”张仲季一边说,一边取出官印在每一份文书上面,盖下章子。

众人拿着这份不伦不类的催债文书,愁眉苦脸。

“走吧,去试试,陶使君走的干脆,总要给我们彭城留点什么!”张仲季见众人都拿不开脚,只能试探着怂恿一下。

也是!一伙人愤慨一番,终于还是拿着文书,离了县令府。

“县尊,那我们做什么?”

留下的县尉,主簿,廷掾三人一直看着张仲季,等着他吩咐事情。

“去贴告示!每个城门口和人多的地方都要贴上。”张仲季微微一笑,“彭城县新立,今缺县丞一名,凡有志之士,无论老少贫贱,均可来县令府应征。”

县丞是一个县里除了县令以外最重要的官职,在张仲季看来,和后来的师爷比较像,什么都能参上一腿,更是长官的心腹之人。

三人大眼瞪小眼一番,弄不清张仲季是个什么脾气,只是刚被任命官职也不敢顶撞,索性一起俯身,言道:“是,县尊!”

这份奇特的征人告示很快完成,几个人人手一叠,在城门口和人多的地方挨着贴上。可惜了这么金贵的纸张,就这么被浪费了。

面对着这份有些奇葩的征人告示,整个彭城都沸腾了,县丞可是县里的二把手,非主官亲信不当任命,可于今竟然直接从民间征用,难免有些匪夷所思,可是上面县令的印章可做不得假,彭城富庶,读书人虽然没有襄阳和颍川那么多,可是也少不到哪里去。

整个徐州从东汉末年到三国结束,大名鼎鼎的人物有好几位,最出名的莫过于诸葛亮,他虽然在襄阳求学,不过籍贯仍在在徐州琅邪阳都县,算得上半个徐州人,还有后来投奔江东的鲁肃以及张昭,二人也都是徐州人士,鲁肃是徐州临淮东城人,张昭更是彭城人,因为避乱前往江东,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彭城?

张仲季吃完粥一抹嘴,摇着头也没抱多大念想,前面曹操一来,举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坑杀屠城,而陶谦眼看彭城无法保证安全,带头往后一退,估计这些人都跟着跑光了。

而今这么大一所宅院陶谦都送出手了,想来应付着送来一些粮草不成问题。

有了钱粮,这县令就坐实了,再不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好歹挂着个县令的名头,总不能一直让彭城处于三不管地带。

可彭城县不下十万户人口,总共三十万人有余!几乎占到整个徐州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而他却是一个连班长都没当过的人,真不知道怎么管理这么大一个地方,得找个能干的县丞帮着处理日常事物。

可是后些天他就失望了,告示已经贴出去,反应也十分强烈,而应征之人骆驿不绝,可没有一个能和他说上话的,张仲季呆坐在大堂中央,有些无奈。

“还不如把前些日子见到的乡老都留下来,从他们当中选一个当县丞得了!”

张仲季有些百无聊奈,连续三日,他见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硬是找到一个符合他要求的人,把人弄得有些郁闷了,打定主意降低要求,只要看得过眼就行!正好又有一个人进来,顺口就问了一句:“若是你老娘和少妻一起掉到河里,你先救谁?”

突然很想知道两千年前的人会怎么回答这问题!

“当然是先救母亲!”

这人回答的十分肯定。

还不错,是个孝子,当个县丞应该没什么问题,要不就用他?

张仲季犹豫着,见后面又进来一人。

“你先到一旁侯着!”张仲季挥手让他去了后面,又对新来的人问了同样的问题。

“先救母亲!”此人的回答竟然和前人一模一样,甚至带着些质问的语气,貌似在质疑张仲季,不先求母亲你还待怎的!

张仲季愕然,把他也放到后面去,之后又连续问了后来的十几人都是同样的回答!

“这让我选谁?”张仲季算是长见识了,犹豫一会,突然有了注意,只要后来的人,谁选择先救老婆就让他来当这个县丞!

天将黑,张仲季昏昏欲睡,可是所有人的回答,依然是:先救母亲!

看来是不成了,当年读书的时候,每个班上几乎都有那么一两个异类,可是整个彭城三十万人,读书人少说也有五千,难道就没有一个叛逆点的么?张仲季几乎就要咆哮了,这时候的教育有这么邪门么?把人的脑袋都整的一模一样!

“我会先救母亲,再救妻子,若是妻子不幸遇难,我就和她一起身死!”一声清脆的回答,把张仲季从深渊里拉了回来。

张仲季愕然,继续愕然,然后连忙低头,不敢看对面,他自认为胆子不小,在大街上走的时候,偶尔也会正面偷看两眼美女,可是这次他看不下去。

不是对面的人太丑,而是那种坦然的让人看两眼就好似在亵渎的感觉,这女子直接从骨子里透出的自在与高贵,让人一眼为之倾倒。

可惜怎么就是个女人!女人是当不了县丞的!哪怕她的回答对上号了。

张仲季摇摇头,突然觉得她这回答很让人耳熟!心中一震,暗自猜测道:不会是和我一个来路吧?

毕竟他都能来,说不定也有人同样糊里糊涂的就过来了。

“船从远处过来,为什么总是先看到风帆,后看到船身?”张仲季忍不住心中忐忑,竖起耳朵等待她的回答。

“小女子有些浅见,希望县尊不要见笑!”这女子微微一福身,“前人所说天圆地方,有可能是错的,若是地是平的,楚江又为何一直向东流?”

张仲季点点头,很是怀疑的看着她,脱口而出:“爱国爱家爱师妹!”

若是这女子对上“防火防盗防师兄!”,那张仲季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她就是和自己来自一个地方的人!

“这是什么句子,我答不上来。”女子蹙着眉头,心中却有些哭笑不得,这句子本身啼笑皆非,此时从一县之尊嘴里说出来,难免有些不伦不类。

张仲季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但更多的是失落,这个地方,还是只有他一人而已!

“请问县尊,这句子后面如何说?”

张仲季笑笑,“不提也罢!”

“如此多有打扰!”女子站起身就要离开,她本来就没想过要做什么县丞,只是一时好奇顺步走了进来,此时见自己文不对题,十分干脆的请辞。

“等等!”张仲季突然喊住她,不知道是因为被她超出这个时代的见识打动,还是突然想起,自己老家那边,女人做官的多的去了,现在做主的是自己,又不是曹操刘备,也不是孙权,为什么就不可以让女子当官?

“县丞一职,姑娘可敢担当?”

听得这话,女子停下脚步,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张仲季,仔细分辨一下,见他不似说笑,却还是忍不住询问一句:“此话当真?”

“只要你愿意,这县丞一职非你莫属!”

姑娘考虑片刻,稍稍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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