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张仲季已经‘弄’清楚了敌军的动向,而太史慈和臧霸也已经先一步出发,他们各自领着五千人马趁着夜‘色’,消失在远处。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张仲季拍了陈到一把,招呼了帐中的裨将和都尉,把仅有的两万人都带在身边,借着清凉的月光悄无声息的大步往前。
且说袁谭白日里再次催军攻城,可自从刘关张来了之后,守军的气势陡然上涨,奋战一天,只是毫无进展,眼见天‘色’已晚,不得已撤回营地”。
又‘乱’发了一通脾气,袁谭闷头睡觉去了。留下脸‘色’涨红的张郃与高览,以及一大堆偏将在中军帐中沉‘吟’不语,不是他们不拼命,实在是因为关张二人太过勇武,关羽且不提,前几天才试过他的斤两,可怜高览差点被他一刀两断。再说那燕人张翼德,那霸气的嗓‘门’只要一响起来,北海城内的守军就不由自主的士气大振,千军万马都敌不过他一人!
蹉跎半天,高览也只能挤出一句:“且都下去休养,待明日尽力攻城就是!”
众人都散了,原地只留下张郃与他。
“孔文举得此三人相助,一时半会也拿之不下,不如将北海团团围住,只待他们粮尽,再杀进去就是!”高览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只怕大公子等不及了。”张郃无奈的回了一句,此时他们的三公子袁尚正带着另外两位大将围攻易京,虽然不知胜负如何,可他们这里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万一让三公子抢了先,这大公子的地位怕是岌岌可危。
“明日我亲自带队,寻一处薄弱的地方,只要能杀进城去,一切大有可为!”高览咬牙说道:“你在当面死攻,吸引那刘关张,我从另一面偷袭,总能杀进城去!”
张郃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你去准备明日攻城,我去安排人手以防万一,怕是那北海小胜之后,趁夜袭营。”
两人商议好之后,分头行事去了。
今夜,正是明月当空照,清泉石上流的天气,虽然四方景物只是朦胧可见,可是这么多人堆积在一起,目标太大,只怕不等接近敌营就会被发现,根本就起不到奇兵的效果。
张仲季抬头看一眼天上,显得更是尴尬,劫营自然要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可今个遇到八月十五的月亮又能怎么着?她就是一个亮字,照得人无处遁形。
“府君,依我看还是算了吧?”陈到虽然不通军事,可也知道这种天气去偷营显然没有成功的可能,“不如再等两天,等天气稍好再来就是。”
“天气已经很好了!”张仲季闷头闷脑的给了一句,却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挠着头考虑着是不是该取消这次行动,天公不作美,只叫人徒呼奈何。
刘辟从前面‘摸’过来,也有些面‘色’尴尬,这会他都不敢接近敌营,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根本就没‘弄’清楚敌人的落位与布置,待会争斗起来难免会施展不开。
张仲季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这事要吹了,抬头遥遥朝着袁军营地的方向瞄了两眼,只可惜敌营还在小山谷的另一边,也不可能看到什么,只能叹口气坐回原地,心里还抱着万一的期待,暗自嘀咕着:“子义那里不知道情况如何?”
又空自等了一会,传令兵奔跑而来,不到近前就压着嗓子喊道:“主公,夜‘色’太明,行动不便,太史将军遣人询问,是否继续?”
“动作取消,先等等再说!”张仲季再次抬头看天,犹自有些不甘心,索‘性’心一横,大不了一直等到黎明前的黑暗,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
见传令兵还在一旁等着,就冲他摆摆手,“你去告诉太史慈和臧霸,要有点耐心,也要伺机而动,今晚若是没有机会,就当欣赏明月也好!”
对于这不论不类的命令,传令兵一声“喏!”之后,拔‘腿’跑开。
张仲季找个舒服的地方躺着,仰头看着头顶上的明月,蓦然有些发怔,这在老家那里又是一年的中秋,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还记得他?
要是有一天梦醒了,能回去了,他又该怎么办?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几十岁的男人了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酝酿了好久,终于把这些情绪给咽了下去,一时又敞开‘胸’怀。
也不知等了多久,正自有些‘迷’‘迷’糊糊的,隐隐听到远处有杀声传来,正要仔细听听,陈到伸手推了他一把,“府君,那边打起来了!”
是袁军营地的方向!
难道是太史慈动手了?张仲季完全清醒过来,却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眼下这天‘色’越发明亮,显然不适合动手,太史慈从来就不是一个chong‘洞’的人,而臧霸也不可能不遵军令,显然不是他的人在闹腾,那又是哪方人马?
正要派人去探探情况,传令兵又飞步跑了回来,也不顾及声音太大,直接喊道:“主公,有人正在劫营,太史将军询问,是否‘插’上一脚?”
“再等等!”张仲季忍不住伸手再往下压了压,此时有两方人马在厮杀,他可不想陷入‘混’战,虽然夜‘色’明朗,可谁又分得清他这一部人马是冲过去干什么的!只要去了肯定是遭受围攻的份,还不如再等等,等两方分出胜负又罢战之后,再挑选一方给个狠的!
这样想着,张仲季又若有所思,直接吩咐一声:“传令下去,众将士把身上的标识都去了,旗号之类的东西也要先藏起来。”
一旁的刘辟有些不明所以,见他不似说着玩,连忙回身安排去了。
此时正在劫营的人不用想就知道,不是张飞就是关羽,而刘备一定是在后方接应,听声音渐远,显然劫营不成,正退往后方,那么刘备很快就要杀出来,救他的兄弟了,想来又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张仲季嘴角往上一拉,发现自己从来都没这么邪恶过。
“叔至,你去给太史慈传话,告诉他,不要管北海的人马,只待袁军和他们分离,就和臧霸一起两面包抄,先杀出去给袁军一下狠的,最好还能拦住他们一段时间。”张仲季附耳吩咐陈到一声,末了又嘿然一笑,颇有些‘奸’诈的意味,等刘辟办完事过来,再下一道命令:“告诉兄弟们,待会放开了手脚,不管对面是谁,挡路者杀无赦!”
刘辟听得一楞,一时顿在原地,不得不确认一声:“主公可是要置袁谭于死地?可他到底是袁绍的大公子,若是在‘乱’军之中有个闪失,只怕难以善了!”
“你我本来就是逆贼,与那袁绍早晚都有一战,又何必怕他。”
大概是被思乡的情绪所扰,张仲季此时却是放开心怀,仰着头不以为意的一笑。这一战其实没什么必要,哪怕现在返回,就让刘备在这里和袁谭死掐也是一件美事,不过无功而返不是他的个‘性’,再加上机会难得,能成则成,不能成也无所谓。
出于对刘备的顾忌,这又是一曲嫁祸于人的勾当,若是袁谭死在这里,毫无疑问,哪怕袁绍明知道是他张仲季干的,也会先算在这刘皇叔的头上,因为此时的刘备在外人眼中,还是隶属于他张仲季,而且从往后的日子来看,北海更与袁绍的领地相连,袁绍就算急着寻仇,也要先把北海拿下才行。
张仲季觉得自己越来越坏了,心里更想着,若是到时候袁绍真忍不住弃了公孙瓒直接杀到北海,就让刘备当先扛着,若是抗得住,那就在他背后给他穿穿小鞋,若是扛不住,也不妨给他些支援。
“末将这就去传令?”刘辟用疑问的语气想再次确认一遍。
“去吧。”张仲季挥挥手。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