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去了安石县城里的那些人,到了七月十四的三更末鼓时分,便陆续的回到了客栈里。
仇老汇总了一下各个小队打探的情况,在纸上画出了最可疑的三处地方。
“我们必须在牛渡变虚弱前,摸清楚他确实的所在地,他手下的人数也要尽量的弄准确了。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快五更天的时候,轻功最好的几个,三人一组,分头去到这三处查探,切记,小心,再小心。谁敢坏了明晚的杀鬼行动,老朽会禀报小姐,军法从事。”
“是。”
“好了,除了守夜的人,全部休息。”仇老吩咐完,将那张纸叠好放入衣襟,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等五更鼓敲响时,三人组的小分队,已经再次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三个小分队便在约定好的街角汇合了,仇老赶忙问道:“你们两队,确认是在哪处了吗?”
本以为就算不在自己小队查的那个地方,那也应该在另外两处中的其中一处了,可谁知道,那六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摇了摇头,仇老急了,“确定吗?会不会是看遗漏了?”
“确定,我们查的那处,其实只是有钱人养的外宅,没有一丝江湖门派总堂口的痕迹。”倪小兜回到。
另一个三人小组里的冬雪,苦着脸也回道:“我们那边更不可能是,那处宅子,其实就是城中几个公子哥儿秘密玩乐的地方,画面还挺刺激的,也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儿?”
“都不是,不应该啊,小姐的判断应该不会错的。”仇老挠着裸露出来的山根处,不停踱步转圈的动作,显示着他的焦躁不安。
“既然小姐的判断没有错,那大家想想,可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忽略了的呢?”倪小兜说道。
九个人都开始仔细的回想了起来,从进入安石县城的那一刻开始,一点一点儿的捋着,曹二十九突然激动的用手指虚点着,“东城西城和北城的交界处,是不是有处酒坊?”
其他八个人都看向了他,借前边巷子里挂着的灯笼的光,又哪里能看得清他的神色,“是有座酒坊,好像规模还不小,可异于别处的疑点是什么呢?”
“我从那儿经过时,看到那些搬酒缸的工人,不但不费力气,而且,他们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是雪白的。”
“这些不合理吗?”冬雪不解的问道。
曹二十九摇了摇头,“很不合理的,一般的力工,哪怕是做惯了的,即使是两个人合力搬动那种大酒缸子,也会格外的吃力,绝不会那么轻松的。而且,那些人常年会赤膊干活儿,身上又岂会白嫩,古铜色的才正常啊。”
“不是我硬要抬扛啊,那万一,你看到的时候,那两个人就是他们酒坊中,力气最大的,至于肤色嘛,也有人是怎么晒,都晒不黑的。”冬雪辩解到。
“可那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些吧?”二十九坚持到。
他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仇老一时间也无法判断,便对其他人问道:“你们可想起来什么了吗?”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他拍板道:“甭管那里是什么,总得探过之后才能下结论,走,赶在天亮前。”
一声令下后,几道身影跟着他跃了出去。
待赶到那处酒坊时,东边的天际间,已经隐隐的透出了一抹亮色。
冬雪觉得太冒险了,可二十九必须要亲自去验证自己的怀疑,纵身跃了进去,倪小兜想进去护卫,被仇老一把给揪住了,小声的说道:“他一个人即使被发现了,最多也只当他是个小毛贼而已,而你的身手一暴露,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咱等着,必要的时候,只能先舍弃他了,此时对上牛渡,我们就都得留在这儿了。”
同来的曹十三,四十二他们都微微的叹了口气,他们既不忍自己的兄弟有难,也不想坏了除掉牛渡和清风堂的计划,几人的面色都很凝重。
也是真够寸的,二十九才摸进了酒坊后面的中院里,便被人发现了,他灵光一闪,毫无章法的跟发现他的两个人对了几招,便开始求饶道:“两位大哥,都是小的眼拙了,原是想进来摸点儿酒的,见这边还有院子,就起贪心了,可就是让小的得手了,也无非是摸点银钱而已,求你们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行啊,把你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声音沙哑些的说道。
“啊?大哥呀,就饶了小的吧,这身衣服可是花了小的不少钱才制办上的。”二十九状若心疼起了身上的这套夜行衣来。
“脱!”另一个也厉声喝道。
二十九秒怂的,麻溜的将自己扒的只剩下亵裤了,“两位大哥,这个可不可以留着呀?”
“你还会不好意思?”那两个人,一个打着灯笼看着二十九,另一个翻找起地上的那堆衣服来,除了荷包里的那几两碎银子,就是当腰带的软剑了,那人将荷包塞进了自己怀里,提着那把软剑,也扎到了自己的腰间。
“别,别呀,大哥,这把剑可是我娘在世时,当了她的玉镯子给打的,银子衣服你们都可以拿走,这个留给我好不好?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求求你,求求你们了。”
二十九哭得声嘶力竭,不停的朝那两个人磕着头,候在外面的八个人,也都听到了,可情况不明,谁也不敢冒头,甭管二十九哭得是不是真的,几个人的心里都不太好受。
这时,中院的各个房间的门都打开了,有人骂骂咧咧的道:“娘的,干什么呢?老子白天还要装假伙计干活儿,大热天的累死了不说,连个觉都睡不踏实,找死呢。”
“今晚值夜的是谁啊?他娘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啊,鬼哭神嚎的吓老子一跳。”
“咱清风堂现在过的叫啥日子哟,还不如单干的来得痛快呢。”
“你想死,可别拉着我们。”
二十九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喊着,边嘴角勾了勾,他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