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度的冲击之下,舒漾整个人晕了过去,祁砚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将身上的衬衫扯下,疯狂的擦着手臂和指尖的鲜血,直到看不见明显的血迹,才拿着手底下的人找来的钥匙,跑上前把锁住舒漾的锁链打开。
简单的四把锁,祁砚却慌乱的像是不会用钥匙那般,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解开。他把舒漾揽到怀里仔细的检查着,却看见女人的手上带着那枚早已被他丢掉的钻戒。
还是中指。
祁砚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原来他的宝贝从来都没有真正不喜欢过他,甚至偷偷的把这枚钻戒,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
只是他明白舒漾想和他结婚的心,明白的太晚了,也犯下了难以原谅的错误,而就在刚才,他在舒漾的眼睛中看出了对他的惧怕。
确认人没事之后,祁砚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宝宝……”
把舒漾送到医院之后,祁砚在病房内守了两天,床上一直低烧的舒漾才有了点动静,原本被困意缠绕的祁砚,瞬间打起了精神。
“宝贝。”祁砚伸手想贴上她的额头,却被眼前的人儿直接躲开。
“你别碰我!”
舒漾看清坐在自己身旁的人之后,立马缩了起来,那些画面充斥在她的脑海,祁砚握着匕首疯狂的模样,霍折诚邪恶的拽着裤子朝她笑,朝她靠近,扯着她的衣服……
祁砚不解的想要靠近她,可是越靠近舒漾的情绪就越激动,沈轻从外面赶了过来。
“祁先生,漾漾应该还是在惊吓过程中没有缓过来,你别吓着她了,先出去一下吧,我给她做个检查。”
祁砚犹豫再三还是先走出了病房,杰森和艾瑞尔就站在外面,刚才的情况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杰森无奈的说道:“你现在在舒漾的眼里,形象已经全部崩塌了,现在可不单单是感情不和那么简单了。”
祁砚完全没有办法理解,“漾漾为什么要怕我?我不会伤害她的。为什么要那么怕我……”
他承认他面对霍折诚是动了杀心的,如果不是舒漾出声制止他,很有可能事情会是另外一个局面。
艾瑞尔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往里看,“我看舒漾之所以这么抗拒你,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一件事情,之前她提出要走,你把她钱收了关在家里差点把人逼疯,再加上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这次绑架也是因为你,虽然我不知道霍折诚有没有对她做什么,但是一个小女生被绑到那种地方,内心的恐惧是可想而知的。而你,又恰好提着刀对人动杀心,她不怕你怕谁?”
“难道怕霍折诚吗?你确定你还会让霍折诚出现在舒漾眼前?”
祁砚陷入短暂的沉默:“……”
男人的拳头紧紧握着,一切的计划都乱了,他是答应过舒漾放他离开,可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他该怎么让舒漾一个人回国?
舒漾回国后,难道他们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他留给舒漾最后的印象,是那么的令她害怕。祁砚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原本是打算就像舒漾说的那样,等他们各自冷静一段时间,然后他再重新追求舒漾,可现在似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舒漾害怕他甚至不想见到他。
接下来的几天,舒漾也都拒绝看见祁砚,祁砚没办法只能在人睡着的时候,进病房偷偷看一会儿,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着舒漾会不会突然醒过来,如果是那样,肯定又会吓到舒漾。
祁砚像之前一样,看完人之后从病房出来,却发现杰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在外面等着他。
杰森看着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连关个门都轻手轻脚的,不由得说道,“你这真是被女人折磨的够呛。”
祁砚把他拽到病房的一边,“你他妈的说话小声点,别把人吵醒了。”
杰森环着手臂,“谈恋爱谈成这样子,不如重来算了。”
他就这么看着祁砚一年过的比一年憋屈,这换做是他早就忍不了了,偏偏祁砚还就是不知疲倦,非要守着这个女人,最后还是落得一个把人放走的下场,甚至更加糟糕,那既然如此,只能想点别的办法了。
祁砚开始并没有把杰森说的话当回事,只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后悔当中,他不知道该怎么让舒漾淡忘那些记忆。
杰森知道祁砚现在满脑子都是舒漾,根本没心思想他说的话,于是他把沈轻带到了祁砚面前。
“这位就是世界著名的催眠师沈轻,你和舒漾现在的情况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重新开始。”
祁砚看着和杰森较为熟络的沈轻,目光又回到杰森身上,“你说什么?”
他心里出现一个大胆的推想,下一秒杰森就证实了他的想法。
杰森难得认真的说道,“否则你觉得你和舒漾的关系,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吗?她现在连见都不想见你,更别提追求。”
“等舒漾的精神状态好些之后,她必然还是会选择离开你身边,回到国内。祁砚,你凭什么认为你还有机会?”
原本的机会就特别的渺茫,现在又发生了这件事情,祁砚心里很清楚,接下来他该面对多少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杰森把沈轻的名片递到祁砚面前,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男人才接过。
祁砚捏着手中的名片,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椅子上,神色复杂的低着脸。
让舒漾彻彻底底的忘记他这个人吗?他们这四年的记忆,一切都化为泡影。
即便是后面两年祁砚过的有多么不顺心,他也从来都没有怪过舒漾,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是他一手造成的。可是现在他面临选择,有一个机会可以让舒漾忘记这些,重新开始。
祁砚整个人是矛盾的,即便这些记忆不那么美好,可这是他和舒漾的四年啊。
他该怎么承受,两个人的感情变成他一个人这件事。
舒漾侧身躺在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睛,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着,或者说,在这样的心里状况下,她怎么可能睡得那么安稳?
祁砚每次进来她都知道,只是舒漾不愿意面对,她一心只想回国离开英歌兰这个地方。
在医院这些天,舒漾不想见到祁砚的同时,自然也就拒绝看见杰森,而作为医生的沈轻成为了她的朋友,这个时候的舒漾还不知道,沈轻已经和祁砚达成了协议。
舒漾顺利的回到了国内,她并没有先回家,父亲的事情,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沈轻把她带到了一座山里静养。
突然有一天,舒漾不见了!
沈轻醒来之后吓坏了,到处跑去找舒漾,就连原本守在他们木屋的四个保镖全都消失无踪。
沈轻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通知住在附近不远处的祁砚找人,电话刚拨通,就见两名保镖从山间小路跑了回来。
“沈医生,不用担心,舒小姐起的比较早,我们陪她去了一趟庙里,她现在人也在回来的路上,有其他两个人守着,我们跑过来通知您一声。”
沈轻整颗心才算是放下,要是人在这山里面不见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祁砚,即便是听到消息依旧不放心,快速往这边赶过来,从小路回院子的舒漾,刚好和从另一头跑来的男人撞了个照面。
许久未见的男人,褪去了往日的西服衬衫,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精致的眉眼深邃,整个人看起来却比以往更加的成熟稳重。
同样这也是祁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舒漾碰面,他的宝贝看起来真的太瘦了,白色的长裙衬得她就像一片云,随时可能都会变虚无。
沈轻心里一惊,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如果舒漾问起来,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旦舒漾对她失去信任,催眠这件事情也会变得困难许多。
就连祁砚也等待着舒漾对他的恐惧,亦或者质问,可是什么都没有。
舒漾握紧了藏在衣袖下的佛珠手串,低头走进院子里。
沈轻左顾右盼,还是赶紧跟着舒漾进屋子。
“漾漾。”
见沈轻进来,舒漾扯了扯嘴角,“沈医生,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
生活在这里这么多天,她也不是傻子,稍微多留意一些,就知道祁砚应该就住在附近,舒漾只能装作不知道,可是已经大半个月,祁砚还和她一同留在这与世隔绝的山里,她深知祁砚有多少事情要去做,祁砚这个时候不该回国的,更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她和祁砚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舒漾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会慢慢走到这种地步。
她知道祁砚在努力向她靠近,但是却让她倍感压力,既然已经都选择了分开,那么,之前的所有都不重要,祁砚应该去做他该做的事情,放过自己,也当是放过她。
如果祁砚一直待在这里陪着她,丢下事业不管不顾,对于舒漾来说,比起感受到男人的在乎和爱,其实是更大的压力。
她并不希望祁砚为了她,最后落得一个一事无成的下场,至于她要在这山里住多久,舒漾还没有想好,明知不可能,所以更不应该消耗着祁砚。
沈轻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杰森那边特地飞回国内好几趟,就是为了让祁砚回去英歌兰,可是祁砚完全听不进去,眼看着到时候杰森控制不住场面,祁砚必然是被人诟病。
舒漾从桌子上拿过一个简易的小木盒,随着她在沈轻面前摊开手心,一串古棕色的佛珠躺在上面,她把东西放进了木盒内,递到沈轻面前。
“沈医生,我想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祁砚,然后……”
“让他离开。”
沈轻惊讶的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佛珠,才想起来,难怪舒漾前几天一直向她打听寺庙的事情,原来舒漾今天清早是赶去给祁砚求佛珠了?
关于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也都是靠听闻才知道,可跟在舒漾身边这么多天,沈轻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个女孩并非不喜欢祁砚,只是感情这个事情,谁又能说的明白呢?
沈轻想了想说道,“要不还是你去给他吧,我去的话可能祁砚也不会相信。”
不管怎么样,她的私心希望这两个人能再见一面。因为沈轻知道,舒漾马上就要进入记忆剔除的催眠阶段,她将会很快的忘记祁砚这个人。
舒漾轻轻勾唇,笑意淡然,“没关系,你去吧。”
“他会听我的话的。”
沈轻叹着气,只好带着舒漾交给她的佛珠去找祁砚,出门就见男人等在院子外的角落。
看见门打开,祁砚有几分欣喜,可过后就成了无尽的失落。
祁砚有些担忧的蹙着眉,“我是不是吓到她了?”
沈轻摇摇头,“您多虑了,漾漾现在状态还不错,有一件东西她让我帮忙带给你。”
她拿出小木盒放到祁砚面前,男人接过缓缓打开,古色古香的佛珠手串卧在木盒当中,淡淡的清香,让人的情绪在无形之中保持着平静。
祁砚拿出那串佛珠,这种东西对于他一个常年生活在国外的人来说,是极其陌生的。
他甚至一时不能明白这其中的寓意,心里只想着舒漾是不是在考虑原谅他。
“漾漾有说什么吗?”
沈轻点点头,实话实说,“舒漾说,希望你离开这里。”
祁砚内心的一点惊喜,在这瞬间破碎。他握住手心的佛珠,神色中有几分迷茫。
沈轻说道,“她应该猜到你搁置了英歌兰的事业,你应该很清楚,她并不希望你这么做。”
祁砚盯着那串佛珠,明明是舒漾送给她的礼物,可是他却那么的害怕,隐约感觉到这是舒漾对他最后的告别。
祁砚怔怔的摇头,无法接受心里强烈的那个念头。
他对沈轻说:“计划提前。”
祁砚将那串佛珠戴上手腕,低眸轻抚着,神色疯狂而又温柔。
如果这就是最后的结果,那么……
宝贝,我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