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个时候,男人看清了少年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这才明白,房间内厚重血腥味的源头究竟来自于哪里。
而猩红色的鲜血还在顺着他的手腕不停地往下滴落,因为距离过近,有一些沾到了他身上,新鲜的血液刚沾到人身上的时候还是热的,又在触及体温过后,迅速变冷,带来刺骨的寒意。
面前这个少年,他都不会感到痛的吗?
男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疯子。
又很快因为出气多进气少而瞪大双眼,面色也因血液不畅而逐渐变得紫红,男人翻了个白眼,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压制的很死。
纪时雨等了两秒,还是没等到对方的回复,他有点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怎么,你的命难道一文不值吗?”
低头才看见对方已经在不受控制的往上翻白眼了。
他没什么歉意的松开手,表情平谈,“抱歉,忘了你现在有点不太方便。”
他收回手,在原地安静的等待了两秒。
见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男人在第一时间狼狈的弯下腰去,捂着火辣辣的喉咙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的同时,却还贼心不死地伸手试图去够别在领口的特殊报警器,呼叫外面的增援时,纪时雨有点不耐烦的轻啧一声,毫不留情的踢了对方一脚,“喂,我说了吧,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反手夺下那枚小玩意,漫不经心的往后一抛,从头到尾连头都没回,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
男人觉得从头到尾顶多也就两三秒的工夫吧,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睛。
眼前的少年,便已经快准狠的伸手,揪着他的领子狠狠地将他再次贯回了熟悉的墙面上。
该死,他为什么要说再,这种人形兵器到底是从哪里放出来的,该死,他哪里得罪商薄言了吗?他甚至恍惚听见了清脆的断裂声响。
不,不是错觉,胸前陡然传来的剧烈疼痛告诉他,应该确实是有哪里断了。
而对方略歪了歪头,似是有些不解,说出来的话更是令人心寒至极,“人为什么总是做傻事,让自己活受罪呢?先生,我们好好的坐下来,谈一下赔偿不好吗?”
但从男人的角度看,堪称绝顶恐怖。
就一错眼的工夫,鬼知道对方是怎么从他扣的死紧的手里,轻而易举的夺走了他最后的希望的。
然后那枚被仿制成领带夹的报警器,就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里,裹挟着锐利的破空声,一头扎进了墙边用来装饰的雕花梁柱里,顶端入木三分,才将将止住势头,而尾端还在不住的嗡嗡颤动着,可见这人使了多大的力。
仿佛像是在说,看,我真没说假话,就算你叫一个团的人进来,他们也打不过我。
而因为再次阴沟里翻船,被他掐着脖子,结结实实敦在墙上,造成二次呼吸困难,导致脸色逐渐涨红的顶峰集团老总脸都绿了,表示自己有一百句国骂要讲。
妈的,那你倒是信守承诺放老子下来啊。
没看见我他妈快被你活生生掐死了吗?
男人艰难的伸出左手,试图去够卡在他脖子上的纤细指尖,又在下一秒,惨遭无情镇压。
但人在生死之前,往往能够爆发巨大的潜力的,男人挣扎间不小心蹭到了墙上的开关,整个房间骤然明亮,男人也是这个时候才彻底看清。
面前的这个美丽少年真正的模样,他穿着白色的交叉半袖短浴袍,赤着脚踩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受伤的那只手腕强硬的卡在他的脖颈上,鲜血顺着指缝往后倒流,一路滑至手肘,凝成断断续续的血线,往白色的长毛地毯上跌落,砸出一朵朵细小的血花来。
无论是潮红的面色,铺满细汗的额头,被汗水沁湿的发梢,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皲裂的薄唇,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半边衣袍,都表明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实在是糟糕透顶。
可他的语调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带着该死的令人憎恶的平静,唯一的神情变动大概是灯光乍亮的一瞬间,他有些不受控制的偏过头去。
或许光源是他唯一的弱点。
但还没等他抓住机会,少年的神色便已经彻底恢复如常,冷声问道,“所以,你考虑好了吗?”
男人:???
纪时雨又道,“你来的太慢,我等得有些生气,如果你不能创造应有价值的话,那么,你可能会死的很难看。”
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挺有礼貌,如果对方不是用平静的语气,说着特别吓人的死亡通告的话,沈总觉得自己可能还会感到些许欣慰。
妈的,如果说他活了二十八年,至今为止有没有什么最后悔的时候,那无疑是现在。
如果早知道他对猎物的轻慢会让自己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三分钟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保镖的守夜申请。
面前的少年,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他都快流血流死了吧,还在找他要钱,这人难道是什么穷了八辈子的守财奴转世吗?
对方居然还有脸喊累,“啧,手麻了,所以我打算换一种方式,可能会有点痛,麻烦你忍一下。”
男人:???
很快,对方就放开了手,他从墙上脱力地一路跐溜下来,还没等他喘匀一口气,就见少年弯腰从桌子下拖出来一双本来是他调教奴隶用的,万分熟悉的铆钉靴。
他已经想到对方要做什么了,顿时眼睛惊恐的瞪大了,连声喊道,“不不不…啊”
可话还没说完,便是一阵剧痛从身下袭来。
在捂着腿翻着白眼倒下去的一瞬间,沈总发誓,如果他今天还能活着出去,绝对一定,会让姓商的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否则他誓不为人。
见人厥过去了,纪时雨想起自己等会还要亲自动手收拾残局,就有点烦。
甚至破天荒的有点想念起自己以前在无限流的队友来,但不要紧,看在十个亿的份上,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
他掀开被子,抬手从床单上撕下长长的一条,将男人的双手反剪到背后,捆了一个牢固的死结。
像丢死狗一样把人甩到角落,还不忘顺便搜个身,只是掏出来的那个钱夹里,居然只有少的可怜的两百块,剩下的全是卡,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卡。
他拉下嘴角,反手将钱夹丢回去,同时在心里默默的将人的标签修改为吝啬的死穷鬼。
反倒是在摸上衣口袋的时候,有了意外的发现,夹层里放着一个崭新的便携式的手持迷你DVD,不用说,他也知道面前这个肮脏的人类,在打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
纪时雨冷笑一声,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不怎么走心地给人摆了一组pos,左右材料都是现成的,实施起来也不怎么费劲。
但拍了两张以后,他就有点累了,随手把东西甩到一边,自己靠着墙坐了下来,单手支着腮安静恢复体力的同时,还有点怨念。
人类为什么这么矫情呢,就不能一个姿势拍到尾吗?还要换,麻烦。
所以他打算等这人醒了以后,让他自己给自己拍,左右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这个重要的剧情点差不多是完成了,等人醒了之后,应该还能借着这个把柄,解决一点无关大雅的小麻烦。
说不定还有大笔赔偿金进账呢,毕竟,人类总是害怕一些不怎么有意义的东西,时雨想着想着,心情又有点不受控制地变得很好。
总感觉他离美轮美奂的天堂度假村,更近了一步。
等到体力恢复了一点,便哼着小调搬来凳子,将有点沉的男人扛在肩上,结结实实的挂在了吊灯上。
心情好的时候,就转两圈。
还顺手拿起放在床旁的座机听筒,模仿着男人低哑地声音,照着墙上贴着的座机号码,给楼下的大堂经理,打了个内线电话,“喂…找个人上来给我送点东西…”
提完要求后,电话被挂断了。
只是情绪刚一松懈,神志就有点模糊。
纪时雨暗道一声不好,药效快压不住了,因为那群人临走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