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六天后了。
他盯着天花板的琉璃吊灯发呆，经过长时间的缓冲后，确定自己还没有死。
“遵守法律……”
耳边传来一阵碎碎念，叶思瑶突然瞳孔放大，缓缓转头，看到床边正在打盹儿的程北沐。
程北沐单手撑头，闭着眼，脑袋几次都险些要栽了下去，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着：“行政法规……服从监督……”
叶思瑶：“……”
叶思瑶很快理清了思绪，看来他是被程北沐给救了，但堂堂程家帮老大，程氏集团总裁，又为什么要救一个满身污浊的废人？
想到这里叶思瑶眸子一沉，听闻程老大好男色，摧残过的少男以三位数计算。
当时郑昊也是投其所好，才要把自己献给对方，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怕，死里逃生后，他甚至有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无力感，反正这具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再挣扎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让对方给自己个痛快……毕竟活着太辛苦了。
叶思瑶深吸一口气，撑起胳膊想要起来，却被浑身一阵剧痛麻痹，又栽倒在床上。
响动声惊醒了程北沐，他先是激动的喊了声“你醒了？！”然后在看到叶思瑶那疼的龇牙咧嘴的表情，又严厉的训斥：“不许动！！”
叶思瑶愣了一下，老老实实躺好，眼神空洞的看着他，像是在接受一种未知的审判。
程北沐看他这么听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程北沐，我们见过。”
叶思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是的，我们见过，我还差点把你杀了。
程北沐：“你伤的很重，是我把你带回来的，这些天你就先待在我这里吧，等你伤好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叶思瑶低头发出轻笑：果然，救我就是为了那种事吧？是怕弄出人命才让我养好身体吗？
程北沐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伤得很重，不仅是皮外伤。医生说你内脏多处有受损的痕迹，疑似一直在服用上瘾性药物，你该不会有吸毒的习惯吧？”
叶思瑶继续不吭气，双眼无神的盯着盖在身上的洁白被褥，眼皮眨都不眨一下。
郑昊为了测试自己娱乐场所制作的违禁药品，时常会拿叶思瑶当实验对象，每次吃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丸后，叶思瑶都会体内碳火般的灼热，似万千蚂蚁爬遍全身，接下来就是头疼欲裂，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自残，每次药效过后，他都会觉得自己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
郑昊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整个黑道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买仆人回来折磨，程北沐作为这个魔鬼的合作伙伴不可能不知道，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买了好多药。”程北沐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各式各样的药瓶，然后笑着对叶思瑶说：“咱们一点一点来，好吗？”
叶思瑶呆住了，一点一点来？他还要继续吃那些致幻药？
本以为落在程北沐手里最多就是个失身或者丧命的下场，现在看来他和郑昊没什么区别，都喜欢把无依无靠的人当成笼子里的白鼠，享受着折磨人带来的快感。
“好。”他语气极寒的回应，不夹杂一丝情感。
“真乖！”程北沐看到小可怜如此配合，心里美滋滋的，都说人格分裂的患者性格怪癖，不好相处，但叶思瑶听话又懂事，哪里像个有心理疾病的样子，根本就是个软萌可爱的乖宝宝嘛！
这么可爱的男孩子竟然遭受了那么多摧残……
一想到叶思瑶满身是伤的样子，程北沐的心头就止不住颤抖，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加倍对叶思瑶好。
程北沐起身：“你先休息一会吧，我让阿亮炖了八珍滋补汤，应该快好了，我去看看。”
“八珍滋补汤？”叶思瑶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本来想给你做红烧肉的，但是医生说你醒了不适宜吃太油腻的，让我给你炖点滋补汤。”程北沐笑起来的时候，清澈的眸子里荡着暖色：“你不知道八珍滋补汤吗？”
叶思瑶没说话，脑子反应不过来。频繁接触药物的他当然知道八珍滋补汤是什么，以熟地、当归、川芎、白芍、白术、茯苓、党参、甘草中药材为原材料的养生药膳。这些药物全是对人身体有益的补品，没有一个是致幻的，他不明白程北沐给他喝这个干什么？还是说只是起了个看起来像补品的名字，但实际上还是那些药。
“我还加了点天麻和麝香，医生说你血气不通，很有可能心腹暴痛，中恶昏迷，你一会儿喝完药试着活动活动，你都躺了六天了。”程北沐说完这些就下楼端药了，留下叶思瑶一个人躺在床上迷茫。
如果是八珍滋补汤只是个挂名，那天麻和麝香的功效，与程北沐说的丝毫不差，并且这两种药材很名贵，郑昊平日里稍微成本高一点的致幻药都不会拿自己做实验对象，这个姓程的就这么大方的做成补品给自己喝？
这就跟一个满脑子黄色燃料的嫖客，对送到嘴边的小美人说要给你买车买房，给你名分，最后还要把公司的股份分给你，谁信谁他妈傻逼！
叶思瑶笑了，笑的很鄙夷，以前他也见过这种假正经，给你保释，救你出狱，拿干净漂亮的衣服给你穿，还把你心爱的小提琴给赎回来，但当你全身心信任他的时候，他扭头就把你卖给了恶魔，最关键这人还是他的至亲，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叔叔！
程北沐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正在冒热气的药碗，他小跑着来到床边，将药碗先放床头柜上，然后双手捏住耳垂，一副被烫后的无辜表情：“这太烫了，你等会儿喝吧。我先跟你说点事。”
要不是他后面那句“说点事”，叶思瑶差点被面前这个奥斯卡影帝给欺骗了。
“嗯。”他眯着眼睛，露出几分不屑，饶有兴趣的想看程北沐说出什么样的肮脏交易。
程北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看着他：“你知道自己有其他人格的存在吗？”
叶思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