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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理想还是要有的

冬菱发觉陆洲眼神有变,体贴地劝慰道:“二公子不必担心,叛逆伏诛,元凶授首,就算还有漏网之鱼,也不敢到封仙阁来。”

陆洲摇了摇头:“你继续吧。”

冬菱见过他的异状,故意换了一副口吻:“其实洛军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皇帝陛下号令八方,入道者云集响应,又有阁主亲自出手,很快就将他们彻底剿灭。”

“无非就是一场闹剧。”

分明她也是怕的,此刻却又轻描淡写一笔遮过,还大着胆子下了定论。

陆洲几不可查地轻叹一声。他明白了。

不杀凡人的凶兽、天下共伐的疯子……

一场闹剧啊……

冬菱没等到回答,试探着问道:“二公子?”

陆洲回神,随口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冬菱应命告退。

陆洲深深一叹,为今日之经历,也为今后的自己。

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更深了。

绷了许久的弦,终于得以放松,陆洲强打精神,把谷之荷留下的奇花异草录入通鉴,倚着桌子睡了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已是一天之后。

……

封仙阁,内堂核心。

大约三十多人在陆洲面前排成两列,逐一回禀“道元大会”的筹备事宜。

也不知封岐为何如此放心……

来到此处也有半月,对这个世界,陆洲也算有了些了解。封岐和陆家的故事十分传奇,但也十分简单。

封仙阁就建立在陆家祖地,换句话说,这里曾是陆家的大本营。封岐本是外室子,得罪了陆家嫡支的大人物,“意外”失陷在探索中。

二十年后,改了母姓的封岐杀回瀛洲。在几位神秘高手的辅佐下,他又用三十年时间,颠覆了盘踞千年的庞然大物。

杀人不如诛心,或许是为解心头之恨,他不曾对陆家子弟赶尽杀绝,反而留了不少活口。

之后,封阁主降下“恩典”,与陆家立下约定,倘若有人如他一样,在封锁之下安然返回,必然对他既往不咎。

只是陆家树大招风,既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自会有高手闻风而至。

才出瀛洲,陆家就被打散、族人陷入重重追杀。近六十年过去,已经无人记得他们,直到“陆洲”走出绝崖……

陆洲着实不解,封岐正是“莫欺少年穷”的典范,他当初不怕放虎归山,如今也不怕养虎为患?

不过,也幸好封岐性情傲慢……

他对目前的处境,基本还是满意的。唯一不适应的,就是有了一位单论年纪足够当他祖宗的大哥……

也不知辈分怎么算的。

然而转念一想,长兄,总比长辈好。

于是,他就这样住了下来。

陆洲没有放下警惕,但饭要一口一口吃,就算要跑,也不可能是现在。

他还要借封仙阁之势,尽快提升自己。

比如即将到来的道元大会,也就是东域场面最大、宾客最多的拍卖会。

听了一圈回报,陆洲点出几人,将其他人挥退。

留下的几人对视一眼,排位最前的那一位代众人问:“二公子有何指教?”

陆洲和缓地笑了笑:“指教不敢当。诸位精于庶务,道元大会一事,你们比我有数。”

不等他们推辞,陆洲又道:“道元大会,是我们封仙阁的招牌,至今已经举办六次。整整六十年,该变一变了。”

他方才还在自谦,话头一转,就要大刀阔斧地变革。几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还是那位大管事委婉开口:“这规矩……最初是阁主定下的。”

陆洲心里清楚,他们对他只有表面服从,武力为尊的世界里,只有实力值得尊重。

但陆洲具备别样的视野,在这件事上,他自认有些发言权。

“今时不同往日,封仙阁早就不是六十年前的样子。”

众人再度对视,这次,他们不曾反驳。

六十年前,瀛洲巨变,试图趁虚而入的人数不胜数。

封岐举办道元大会,一为结交英豪,二为彰显实力。许多高手被封仙阁的雄厚积累所震撼,歇了搅浑水的心思。

打不打得过暂且不论,倘若日后急需天材地宝,有封仙阁这样的朋友,岂不是会方便许多?

可如今的封岐,诛杀东域传奇洛荆山,更已成为了瀛洲之主!

大管事沉吟片刻,躬身问道:“那依二公子之见,这变,又该如何变?”

陆洲笑道:“此次道元大会的宾客,恐怕多半不为觅宝,而是想与大哥攀个交情。他们愿意出价,我们却未必一定要收。”

他以目光一扫,意味深长:“封仙阁阁主的人情,岂是钱财能换的。”

道元大会本是封仙阁连通外界的一道门户,但如今形势逆转,需要这场盛会的,反而是其他人。

若让他们“上供”成功,自降身价不说,或许还有诸多隐患。

大管事连声附和:“二公子言之有理……”

陆洲身份尴尬,本欲引导他们自行思考,谁知人家迅速放下身段,等着他朝下说。

低咳一声,陆洲又道:“天下入道者无数,他们手中,或许也有几样不合用的异宝……”

迎着众人若有所思的眼神,陆洲轻笑:“还有些不能拿到人前、又无法顺利脱手的战获。”

身似浮萍、命如草芥的时代,还少得了染血的奇珍?

大管事恍然大悟:“二公子的意思是,由我封仙阁作保,让他们在道元大会之上自行交易?”

说罢,他略有难色地看着陆洲:“可……”

担保销赃,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陆洲笑着摇头:“有现成的道元大会,何须如此麻烦。他们若有欲售之物,皆交由我封仙阁代卖,抽取一成资费,算作为双方遮掩身份的报酬。若当真出现稀缺之物,我们也可直接买下。”

“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有人借抬价之机故意示好。就算他们仍有此意,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最后,陆洲补充道:“此事,我与大哥商议过。”

这下再无人敢唱反调,领命之后自觉分工,无需陆洲再做安排。

陆洲暗暗摇头。他的确曾与封岐商议,然而封岐没听他说完,就让他自己拿主意。

显然,如今的封岐已不在乎道元大会,陆洲便趁机为自己的小心思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他的“封仙阁展品通鉴”需要许多奇珍异宝,这拍卖会办得越大,他的机会也就越多。

“通鉴”的上限仍未显露,或许……

陆洲微微一笑,理想还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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