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内伤的郭保隆,一路狂奔到了王城的城墙的边上,后面已经远远看到黑衣无脸人的影子。
城头上负责巡逻的几名禁军正百无聊赖靠着垛口晒太阳,侃大山。虽然首善城外边河成秀已经大兵压境,可王城目前还是安全的。像目前这种情况,没有哪个江湖人有胆子王城里来撒野就是了。虽然上头命令他们谨守城池,不得出现任何差错,可是军心明显已经散了,这些禁军根本就不想打仗,只等着河成秀的兵马打进城来。
一名麻子脸禁军正和同袍聊天,无意中一抬头,却看到郭保隆提着单刀,踉踉跄跄顺着马道跑上了城头。麻子脸禁军吓得一激灵,立刻站直了身子,厉声喝问道:“是什么人?快放下兵器,站在那里别动!”另一名禁军一回头,也看到了郭保隆,他也马上跟着嚷起来:“站住!再跑老子就要放箭了!”
郭保隆还哪里管什么禁军放不放箭?活命要紧!郭保隆扒上城墙的一处垛口,纵身一跃,跃下伏龙城墙。就在郭保隆跃下城墙的一瞬间,无脸人紧随其后也蹿上了城头。无脸人一见郭保隆跳墙,急忙一伸手,一把扯住了郭保隆的红袍后襟。哧啦一声响,无脸人把郭保隆的红袍后襟给扯下来一块,只可惜,他没能抓住郭保隆。
伏龙城的城墙高达三丈,要是在平时郭保隆可以随便跳下去,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今天郭保隆是带着伤跳下城墙。噗通一声响,郭保隆摔在了城外的地上。这一摔,简直把郭保隆给摔得眼冒金星,狂影刀也摔脱了手。可是郭保隆一骨碌爬起身,摸过狂影刀,也不顾腿疼,一瘸一拐的狂掠而去了。
无脸人站在城头上,恨恨把扯下来的那块红袍摔在地上。他并没有跳下去继续追赶郭保隆,只是俯身望下城去,望着郭保隆远去的背影愤愤骂道:“你个兔崽子!倒是跑得够快的!哼,今天便宜了你!改天要是老子抓住你,非得把你给剥皮抽筋了不可!”
一名巡城的禁军见无脸人站在垛口前发怒,便提刀走了过来,那禁军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谁让你上城来的?令牌拿出来!古军爷要查看!”
正在气头上的无脸人回过头,冷冷“凝视”这名不知死活的禁军。那禁军猛然见到一个没有脸的人,真像白日活见鬼一样,顿时给吓得魂飞魄散。那禁军“嗷”地一声,原地跳起来四五尺高,那禁军转身就逃,边逃边嚷道:“有鬼啊!有鬼!”
被人误认为鬼,惹得无脸人大怒不已,他一个掠身,如同鬼魅一般就到了那禁军的眼前。无脸人挥手就是一记大耳光,喝骂道:“你才是鬼!”他的一巴掌是何等大力,顿时把那禁军打得脑袋在脖子上转了几圈。那禁军脸朝向身后,彻底死绝死透了。那禁军死时仍是满脸的惊慌和恐惧的神色。其余禁军见势不妙,都发一声喊,逃走了。
无脸人愤愤骂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连个城都守不住!要你们何用?”无脸人嘴里骂着,转身狂掠向承平宫方向。
首善城西,离城十里,河成秀中军大营,楚随心的营帐中。楚随心正坐在床边,握着胡铮珠的纤纤玉手发呆,此时胡铮珠又已经陷入昏迷。早晨的时候,胡铮珠曾经短暂睁开眼睛,在看到楚随心之后,胡铮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她勉强支撑病体,喝了楚随心喂的几口粥,之后就再度陷入了昏迷。
冷若霜走进楚随心的营帐,披了一件紫色袍子给楚随心。冷若霜坐在楚随心身旁,柔声道:“五师哥,你也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儿吧,换我来照顾铮珠好了!没事,你不用担心,她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楚随心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伤感道:“霜儿,谢谢你,我不累!大师哥就这么离开了,连当面向我告别也不肯。只让兰妹妹转答他的话,说是古木舒、左云光已死,首善城城破在即,这里有他不多,没他不少,他要回摩天宫去了,还说乐天派现在非常需要他这个新掌门。大师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分明就是生气了!可他为什么会生气呢?”
冷若霜“嗯”了一声,“是的,我也听出来大师哥说这话是生气了!没事的,大师哥那么大的人了,武功又那么高,你担心什么呢?他行走江湖,只要别人不去惹他就好了。你想啊,古木舒和左云光都给咱们宰了,武功高的坏人又少了两个。当今江湖上能打赢大师哥的坏人,已经是屈指可数了!”
“再说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姑娘家,有什么好怕的?所以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将来有机会再见面,你再当面问他为什么生气就好了!如果真是咱们的错,那咱们两个就给他赔礼道歉。如果是误会,那咱们就当面解释清楚。同门师兄弟这么多年,还有什么误会能让咱们反目成仇吗?对吧?”
楚随心无奈道:“好吧!”
冷若霜抱住楚随心,在楚随心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师哥,乖!快去休息一下!我答应你的,等铮珠好一些,我就亲自主持你们两个的亲事,保证让你和铮珠都满意!我早已经把铮珠当成咱们自己家人了,这些事都在我的计划之中!要是铮珠好起来了,你又病倒了,那这亲事可就要延期了,你说对不对?”
楚随心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有些惭愧道:“师妹,让你受委屈了!我这连大越还没回,又娶妻又纳妾的,我感觉很对不住你!”
冷若霜松开手臂,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楚随心的额头,假作嗔怪道:“都是自家人,谈什么委屈不委屈呢?真是的!咱们从小青梅竹马,我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么?再说你好歹也是安越侯,你娶两个妻,纳两个妾又怎么了?你老婆这么支持你,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算你再娶一百个妻,纳两百个妾,她们也都得听我这个大夫人的!”
楚随心眉开眼笑道:“是是是,连我也得听娘子的!听大老婆的!”
两人正说着话,独角虎初秋挤进了营帐,径直走到楚随心身边。楚随心见初秋来到身边,站起身,伸手抚摸了一下它的大脑袋,楚随心一脸关切的问道:“初秋,这两天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见你呢?”
初秋晃了晃长着独角的硕大脑袋,用虎脸在楚随心胸前蹭了两下,低声哼哼了两下。冷若霜忽然失笑道:“我的师哥呀,你瞧瞧,连母老虎见了你都变温柔了,你还说自己没有魅力!”
楚随心也忍不住笑,楚随心伸出手指在冷若霜高挺的俏鼻上刮了一下,取笑道:“初秋是母老虎不假,难道你就不是了?你可是最漂亮的母老虎,连我这个安越侯见了都怕!初秋,你说是不是?”
独角虎初秋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看样子是不置可否。
楚随心转过脸,看到床上躺着的胡铮珠,有些惆怅道:“我知道铮珠是中了黑骨化尸功的毒,可是我又没有办法帮她解毒,就这么一天天的看着她衰弱下去,我却无计可施。医也不行,药也不行,内功疗伤也不行!铮珠说她见过《魔元圣赋》上面有关于黑骨化尸功的记载,可却没有解毒之法。师妹啊,初秋啊,你们说咱们可怎么办才好呢!”
独角虎初秋鼻子里又哼了一声,忽然一红一绿两只灯笼大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光幕。绿色和红色光幕交织在一起,映出一个影像来。却是一座高高的山,山峰最高处云雾缭绕,山间满是奇花异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正在一座气势恢宏的道观前打拳,身后数十名道士跟随他练拳,光影就定格在这一瞬。
楚随心和冷若霜对视了一眼,楚随心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位老道长是谁?这座道观又在哪里?”
冷若霜摇了摇头,她显然也没见过这座山,也没见过这个老道士。冷若霜笑道:“既然是初秋让你看,那这事你肯定得问初秋了!你问我,不是问道于盲么?”
楚随心若有所思,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了。楚随心问独角虎初秋道:“初秋,你难道说这位老道长能治铮珠的毒伤么?”
初秋听懂了楚随心的话,摇头晃脑起来,似乎很是得意。
满天愁云都消散,楚随心欢喜起来,笑道:“你这个家伙啊!快告诉我,这位老道长是谁?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初秋两只巨大眼睛放出的光幕影像又活动了起来,这一次道观匾额上的字拉近了,楚随心看到匾额上硕大的三个金字:金龙观。
楚随心想了想,皱眉道:“金龙观?这难道是西域最大的金龙观吗?金龙观应该是在苍龙山上啊!我的天,金龙观此去万里,等我赶到金龙观,怕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冷若霜却笑道:“五师哥,你也不必着忙,既然有了方向,你就不用怕了!事在人为嘛,这是转机,是好事!啧啧啧,想不到初秋还有这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