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知草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怔愣地睁着眼睛盯着白色的天花板。
周围一片寂静,安静到她的耳朵边出现嗡嗡的错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偶尔有些微细碎的脚步声,向知草这才移开盯着天花板的视线,
转了转眼珠,看向此刻被一阵微风吹得摇曳出声的窗帘外。
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洒得整个房间光亮透明,
仿若整个世界就是这般美好沉静。
一瞟开眼神,向知草这才发现她的床头挂着一个输液瓶,顺着长长的透明线管,
视线移到自己面前的左手手背上。
而这一低垂视线,她见到一个脑袋趴在她的床边。
下一秒,向知草眉心皱了皱,下意识地想用右手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
却发现不知道她的手被人紧紧攥住。
许是她的抽手动作惊动了靠在她床上的那个脑袋,那个脑袋在床褥上动了几下,蓦地抬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倨傲分明的俊脸,一时间向知草不由愣住了。
在见到床上那张素净的小脸上眼珠动了动后,男人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
语气淡淡,“醒了?”
盯着面前的男人好几秒后,向知草眉心紧了紧,心底蓦地一阵慌张。
她的孩子!
下一秒,向知草半坐起身,右手立刻从男人大手里抽离,
警惕的眼神盯着面前的男人,却蓦地红了眼眶。
这是她爱的男人,却又是她要防范的男人。
向知草这一举动,明显地让男人神色一紧,深邃倨傲的眸底多了些许闪烁的失落情绪。
拉着被子到心口的向知草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晃动沉重的脑袋。
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和这个男人见面?
想着,在她回忆里发生过的事情像电影里快速播放的剪辑开来的一幕幕跃入脑海,
景田那张俊脸被鲜血沾染的一幕再次播放,
“草儿,别怕!转过头去,不要看我。”
耳边倏地响起景田闭上眼前说的那句安慰她的话,蓦地,
向知草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几乎是条件反射,她伸手猛地抓住面前的男人,
“景田呢?景田怎么样了?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不好的强烈预感萦绕心头,向知草揪着男人胳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大。
被向知草这么一揪,男人胳膊上的衬衣立刻晕染了一圈越来越深的大红色,
眼泪掉落后,向知草清晰地见到男人胳膊上的那抹红,吓得一下子松开了手,语气也倏地缓了下来,
“你……你怎么了?”
被面前的女人大力一抓,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感让男人薄唇轻抿了抿。
见到面前女人晶莹剔透的眼泪掉落,男人不由紧紧蹙紧了眉头,相比手上的疼痛,
女人掉泪让他更加难受。
不过,听见女人的语气由刚才对他的警惕转化为关心,
心底瞬间一阵柔意泛起。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他不知道面前这个柔弱的女人能不能经受得了。
想到这,姜磊刚舒展的眉宇瞬间又紧紧地皱起来。
想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向知草心底不由有些愧疚,
只是下一秒倏地又想到景田,心里又是一阵慌张,
抬起头,她放慢语气试探性地询问,
“景田怎么样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向知草心跳砰砰直跳,
就像等待期末考试成绩揭晓的那一刻般紧张,而不一样的是,
若是答案是不好的,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面对眼前盯着他的那双闪着泪光的澄澈眸子,姜磊俊脸一如往常般淡漠,
只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此刻他的下巴紧紧绷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一时间,整个房间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响。
面对男人的沉默,向知草心底的不安突突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上升。
难道……
怔愣地颤了颤唇角,向知草想都没想,
下一秒立刻就伸右手去拔掉左手手背上的针管,挣扎着将腿从床上移开下来。
只是脚刚踩上地上的拖鞋,瞬间她便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起来。
男人一起身,她便整个人倒在了倨傲男人的怀里。
为什么她会这么虚弱?
向知草脑海里刚闪现这个问题,男人的回答立刻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头顶上方那张冷傲俊脸薄唇动了动,一张一合间清冷的嗓音飘入她的耳边,
“我带你去找他。”
下一秒,向知草便感觉整个身体忽地轻飘飘起来,
整个人被冷傲的男人打横抱起,步伐很是沉稳地走出了房间。
熟悉的清新薄荷味再次飘入鼻中,不由地,向知草脑海顿时萌生一个念头,
“要是能够一辈子就这样呆在他身边,又或者时间就这么停住,那该多好!”
随着脑海的想法萌生出来,向知草眼角的泪水瞬间滑下,
浸湿了姜磊胸前的衬衣。
倏地,姜磊一愣,停顿了一下脚步后没有任何迟疑地继续往前走。
抱着怀中的女人走过长廊,上了一层楼后,男人这才停住了脚步,轻轻地放下怀中的女人。
慢慢站稳身体的向知草视线从男人脸上移开后,不经意瞥了房间门旁的牌子,
见到“重症病房”几个字,倏地,向知草像是在知道了什么一般,
已经干了泪痕的脸上立刻眼泪簌簌掉落。
艰难地咽了几下口水,向知草颤抖着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不知是身子虚还是不好的预感使然,向知草迈进病房的脚步很是迟缓。
然而,她担心的一幕在房间窗外明亮的阳光下还是明晃晃地撞入了眼帘。
只见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手背上也还插着针管,输液瓶高高地挂在床边。
只不过和她之前不一样的是,男人脸上还戴着一个氧气罩,身上有各种仪器的线,
连接着床边的各种心电仪器。
这一幕,让向知草不由紧紧地捂住想要哭出声的嘴巴。
尽管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浓黑的睫毛往上翘起,安睡得仿若一个小婴儿,
脸上也没有了那鲜红吓人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