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南烟不由一怔。
入目是漆黑无垠的天穹,繁星点点,星空璀璨。
近处是燃烧的火堆,暖意层层涌来。
她强撑坐起,过程中不免牵动脚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看着已经包扎处理过的右脚,记忆也在逐渐回笼。
南烟记得自己去东面找淡水,穿过树林的时候发现了一片灌木地,竟然有人活动的痕迹。
比如,那根金属棒、铝皮罐头,以及纸巾袋…
她捡起那根金属棒,开始兴奋地开始四下搜寻。
不料,一脚踩空,掉进了捕兽的陷阱里,右脚还被捕兽夹夹伤了。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南烟还是有把握自己脱困的。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她打开捕兽夹,准备爬上去的时候,一条小蛇突然蹿出来,一口咬在她脚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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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一眼就认出那是条毒蛇,而且毒性还不小。
很快,她就觉得四肢无力,意识也逐渐模糊。
她没再试图往上爬,首先她已经没有力气这么做了,其次过度运动只会加快血液流速,让毒性更快充斥全身。
唯一的办法,就是原地等待救援。
而能救她的人,只有一个——
“你醒了?”傅律霆一回来,就看见南烟已经坐了起来。
当即放下手中的塑料瓶,快步上前。
“现在感觉怎么样?烧退了吗?”说着,手已经伸过来,掌心贴到她额头上。
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是毒性让反应变得迟钝,她竟然忘了避开。
温热的触感瞬间袭上额头,南烟不由浑身一僵。
“冷吗?”傅律霆开口问道。
她没说话,只轻轻侧过头,避开了他的手。
男人也不在意,自顾自道:“应该没发烧……”
说着,将火堆往她面前拨了拨,“这样有没有好点?”
“……嗯。”
南烟目光落在他放下的两个塑料瓶上,不由一顿:“……哪来的?”
“在你遇险的那片灌木丛捡到的。”
南烟双眸一亮:“你也发现了,对吗?”
“嗯。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南烟:“如果我没猜错,那个陷阱应该是专门挖来捕猎困兽的。”
换句话说,这座荒岛有人狩猎!
傅律霆:“在陷阱西南方位大约一百米的位置,有个简易草棚,里面储存了大量淡水和食物。”
他带回来的那两个塑料瓶,装的就是从草棚带回来的淡水。
“你伤口怎么样?还疼吗?”男人视线落到她脚上。
南烟:“还没检查,不算疼。”
“我不太会处理,毒血吸出来后,只简单用水冲洗了一下,你看还需要做什么吗?”
南烟自己就是医生,没有比问她本人更合适的了。
她也不矫情,指挥傅律霆:“你先帮我把布带解开。”
“好。然后呢?”
南烟低头检查了一下伤处,还有被毒蛇咬过的地方。
脚踝已经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不过由于毒素清除及时,并没有蔓延到全身。
右边小腿有麻痒感,应该是毒性所致。
总的来说,被蛇咬的地方还不算严重。
眼下最棘手的是捕兽夹造成的那道伤口。
倘若不是被困在岛上,外面随便一家医院都能处理这种皮外伤,但如今要工具没工具,要药品没药品,所处环境还这么恶劣,大大增加了感染的风险。
而且……
“那个捕兽夹生锈了。”南烟淡淡道,好像受伤的人不是她自己。
傅律霆瞳孔微缩:“破伤风?”
“不排除这种可能。”
不仅仅是“不排除”,而是“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现在找不到破伤风针……可以用中医的办法吗?”他突然想到南烟会使一手银针。
女人却摇了摇头:“针灸可以治病救命,但不能防感染。”
即使是中医的办法,那也得用药,并不是简单一根银针就能解决问题。
傅律霆皱眉:“那还有什么办法吗?”
“有。但需要你帮个忙。”
“你说。”
南烟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上面锈迹斑斑,而且刀面还是弯的,刀柄有泥。
傅律霆:“哪来的?”
南烟:“在那片灌木丛捡的。”
“我要怎么做?”
“找一块石头,把上面的铁锈磨干净。”
“好。”
男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刀面磨得锃亮反光。
“接下来呢?”
“淡水煮沸。”
……
傅律霆:“还有什么?”
南烟看了眼他身上已经撕掉一块的衬衫,嘴角稍紧:“麻烦你再给我一块布条……”
傅律霆当即将上衣脱下来,撕成一条一条的碎布。
“这个宽度合适吗?”
南烟:“……够了够了。”
“把布条放进沸水里煮一下,再把刀面架在火堆上烤红。”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傅律霆退到旁边。
南烟伸手:“刀给我。”
烤红的刀面达到了很好的消毒效果,南烟对着自己脚踝试了试角度,就在她准备划下去的时候——
傅律霆一把捉住她手腕:“你干什么?!”
“伤口最上面一层已经有腐烂迹象,必须用刀挖掉腐肉,做好消毒,才能避免感染。”
“你就准备这么挖?”男人目光一紧,难以置信。
南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然?还能怎么挖?”
“……不疼吗?”
“疼。但比起感染之后,伤口发炎溃烂,严重一点甚至面临截肢,这点痛又算什么?你还准备抓多久?”
傅律霆慢慢收回手。
南烟找准角度,准备动刀。
突然——
“我来。”
她不由一愣:“……什么?”
“我来。没有麻醉剂,你或许能扛住疼,但手很难不抖,这是一个人对疼痛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所以,我来正好。你只需要告诉我,哪些地方需要挖,挖多深。”
南烟定定看了他两秒,“好。”
傅律霆一手接过刀,一手托住女人右脚。
南烟:“斜上方,四十五度,长2厘米,深1厘米……”
话音刚落,男人持刀而下,动作干脆利落。
南烟浑身骤僵,旋即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他说得对,人对疼痛的生理反应在没有麻醉的前提下,即使意志再强大,也不可控。
幸好傅律霆用力扣住她右脚,否则南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屈服在这种“不可控”的生理反应之下。
看着女人因强忍疼痛而咬破了嘴唇,傅律霆心口一窒:“你可以叫出来……”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