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盯着自己的目光消失,刘安顿时身上一轻,对张云道:“吃不完就算了,别吃撑了。”
“还剩这么多。”张云看着面前的小半碗汤和面,想放下筷子,又感觉有些为难。
她虽然不缺吃穿,常在外行走,却也知道粮食得来不易,不敢轻言浪费。
见此,刘安当即拿起她的碗,连汤带面,几口喝干。
张云欲言又止,耳根不由一红,眼睛立即左瞟右看,生怕有人看到,见无人在意,方才安心。
“平民百姓缺吃少穿,没这个讲究。”
刘安放下碗,一摸身上口袋,顿时面现尴尬。
“没带钱?”张云掏出钱袋,放到刘安面前。
刘安也不推辞,从中取出二十文钱,然后将钱袋递回去,“一会儿回去还你。”
“我才不信你有钱,欢欢可说你欠了不少,你拿着吧。”张云不接,径直起身离开。
“老板结账!”刘安将铜钱放下,匆匆追上,“我可不能要你的钱,说出去不好听。”
“我不说,谁会说?”张云转脸道,“你这体格饭量又大,常年打仗,吃不饱可不行。真想还我钱,等你以后有钱了,连本带利一起还我吧。”
“我在军中花不了什么钱,你都给我了,你用钱怎么办?”
“我又没说我只有这点钱,行走江湖不得防备钱袋被偷被抢吗?”张云神秘一笑。
刘安见此,便将钱袋收入怀中,“好,那我就收下了。”
而后两人在城中闲逛,难得有机会跟刘安一起,有对方陪着,张云虽然很享受,但心中始终有宋欣这根刺横着,让她不能完全舒心。
在她多次提议去天道社找宋欣之后,刘安估计宋欣已经出城走远,便将她带去天道社去。
顾东闻讯,匆匆而来,“统领,颖姑娘我已经安置好了,给她找了个轻松的差事。”
说完,问低声道:“统领,那丫头不听话吗?还是太无趣了?要不还是换个唱曲吧?”
“顾东,我看你这坛主是真不想干了!”刘安顿时脸色一变,“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王府空落落的,总得有人照应吧。统领你看,你这身衣裳以前破破烂烂,还有好几洞,颖姑娘去给你补好了,比以前好看多了。”顾东嬉皮笑脸,毫不在意。
宋欣补的?
张云心里瞬间就有些不爽,“共之兄好福气啊,还有姑娘专门给你缝补衣裳呢?”
“这位小兄弟是?”顾东见张云与刘安关系似乎不一般,马上主动询问。
“江湖上的朋友,张兄弟。”
刘安说完便训道:“顾东,你把你乱七八糟的那一套给我收起来!天道社、天道军里没有这种规矩,不论是谁,严禁天道社安排人解决个人问题。”
“大家也不是总在前线打仗,要是有些个人生活需求怎么办?”顾东问。
“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要是解决不了呢?军中单身汉太多,他们到了城里可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
刘安面临的就是这种问题,让他拿枪打仗,他没问题,可要他拿针线缝补衣裳,真不是他所擅长的。
“有条件的,就安排他们相亲娶亲好了。”
“正合我意啊!”顾东顿时喜道,“统领,除上次给你带去那三个姑娘,另外还有三个也都不错,我马上把她们叫来,你先挑!”
刘安顿时脸一黑,“顾东,你是真以为我不会把你这坛主的位子换了吗?”
“我又没做错事,统领为什么换我?”顾东争辩道,“你刚说有条件的就安排相亲,统领你单身未婚,要说条件,自然是你第一个啊,不然其他人怎么好相亲娶亲?”
“你别给我来这套。你们能娶就娶,不能娶就算了,别扯上我!”这个顾东,说话也不注意场合。
刘安见张云脸色越来越不好,顿时有点急了,“我再说一遍,你们不要管我的私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顾东无奈,统领单身不带头,相亲娶亲这事可不好做。
成家立业,要立业先成家,如今统领不相亲不成家,其他人也都是从外地来蒲圻的,能安心娶亲成家吗?
顾东正忧虑,却听刘安问道:“颖姑娘在哪儿?带她来见我。”
“我就知道统领舍不得颖姑娘。”顾东脱口而出道。
“胡说八道!”刘安怒道,“她的身份有问题,把她叫过来!”
一听这话,顾东顿时心惊,急忙出去传令叫人。
屋内瞬间只剩刘安、张云二人,气氛有些微妙。
“六个姑娘,艳福不浅啊。”张云转身看着刘安,脸色不是很好看。
刘安干咳一声道:“这个顾东就是喜欢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那你这衣裳怎么说?她给你缝补得还挺好看呢,手艺真好!”看着细密的针脚,张云实在有些嫉妒。
“就是缝补下衣裳,洗衣做饭之后顺手的事,这没什么吧。要是知道是她,她能进得了蒲圻城吗?”
刘安有些不理解,张云一个性格挺开朗活泼的女子,怎么嫉妒心、疑心也这么重?
幸好没听他们的,早早娶亲成亲,不然哪还有精力和心思干正事!
“你不认识她,她可认识你。衣裳缝得这么好,我看可不像来寻仇的,倒像来寻亲的。”张云酸得不行,恨不得上手将刘安身上的衣裳扒下来。
刘安无奈摇头,“你想太多了,要是缝补衣裳这点小事她都做不好,她还能混进来洗衣做饭?顾东这一关她就过不了。”
一听这话,张云猛然醒悟,暗道自己糊涂,真是在胡乱撒醋。
于是迅速稳定了心绪,摆手道:“好了,我就是闹着玩的,你还当真了!”
女孩子的心事真真假假,刘安分不清、也猜不透,听她这么一说,索性就真当她是闹着玩的,“她跑来蒲圻到底想做什么,一会儿她人来了,你当面问她,我也想知道。”
“你就别见她了吧,我要问些私事。”张云道。
“行,听你的,一会儿我回避。”
一刻钟后,顾东快步返回,满脸忧愁,“统领,人不见了,已经派人去她家里找了!”
“不见了?”张云不信,自己刚来她就跑了吗,哪有这么巧?
“速速去找!”刘安道。
两刻钟后,顾东进屋禀道:“她没回家,她的身份确实有问题。”
“经查,是一个外地商贾将她送进城来,托本地乡绅为亲,打算让她凭借姿色跟在统领身边,好为那商贾讨些好处。”
“好好查查那个外地商贾,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颖姑娘呢?”
“也找一找,找不到就算了。”
宋欣不见了,蒲圻城内外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
张云等了三天,她想通了,与其浪费时间找宋欣,不如直接去鄂州城当面问父亲和族兄,搞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谋划,也好跟刘安通风报信。
蒲圻城外,刘安、张云依依惜别。
“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衣裳烂了就买新的,饿了就吃,渴了就喝,洒脱一点,别规矩得跟个老年人一样。”张云叮嘱道。
刘安道:“好,我知道。你回去以后也注意安全,有重要消息,就送到醉意楼。”
“那我走了。”
“好,珍重!”刘安抱拳送别。
张云上了马车,而后拉开窗帘,双眼泛红,依依不舍地喊道:“千万不要有事,等我消息!”
“好!”
刘安一脸微笑,用力地朝马车挥手。
载着张云的马车很快离开,不多时便成了远处的一个黑点。
鄂州短时间内应该无事,澧州之事却不能再拖,是时候解决刘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