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枪声停下了很久，陆濯已经带着人往里面靠，默了一瞬，他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属下不要发出声音，侧耳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竜竜窣窣，像是翻箱倒柜的声音。
陆濯举起枪朝着声响的地方连开数枪。
－－砰的一声，箱子被子弹打中，周蕴飞快的收回了手，木箱盖子合上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一帮人全都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开枪。
「嘶。」
周蕴捂着手臂。
艹。
真疼。
子弹穿透皮肤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用手和牙齿配合，死开衣服的一角，随意地缠住了伤口，但是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淌。
脚步声更近了。
哒哒。
靴子摩擦木地板发出地声音。
周蕴蹙眉，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撑着地面，朝着另一个地方滚去。
－－砰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
「别躲了，没子弹了吧。」
「哈哈哈，我还以为多有能耐，弟兄们，咱们分开点，这么久都没动静，也许是受伤了。」
「你们要这么猜，那我是不是可以赌他既没有子弹，还受伤了。」
几名下属分散开朝着中心包围。
「别打死了，要活的。」
陆濯的话音一落，在玩笑的下属立刻站直了身子。「是。」
周蕴也不完全是面上表现出来的淡定，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紧张的。
又打开了一个箱子，周蕴在心底默念。
「保佑，一定要有子弹。」
箱子打开，子弹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起。周蕴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从箱子里拿出子弹，卸掉弹夹上弹。
周蕴很怕疼，没叫出声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用受伤的手去装弹对他来说是高难度动作，他咬着牙，用单手操作，大大降低他上弹的速度。
还记得刚开始学射击，陆濯还嫌他速度慢。
「就你这个速度，弹夹还没卸掉，敌人的子弹就已经射穿你的心脏。」
他现在这个速度和刚开始学上弹的速度一样慢。
－－咔哒一声。
弹夹归位。
周蕴忽觉背后一凉，一回头陆濯的靴子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陆濯拿枪指着他。
「还跑吗？」
因为失血过多，周蕴的脸色更加苍白，但他还是那副没正行的样子，勾唇一笑。
「大帅这话听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和小情人玩捉迷藏。」
陆濯冷着脸，没有去应他，周蕴猛地站起身扑向了另一边的黑木箱。
「躲得掉？」
周蕴笑了笑不说话，随手掀开一个黑木箱，里面是满满的炸药。
「要赌吗？」周蕴用枪指着炸药箱。「是你的子弹快，还是炸药爆炸的速度快。」
其他人已经聚集过来，没人敢轻举妄动，警惕地盯着周蕴。
「你不要乱来。」
「我不信你真的不怕死。」
「周蕴，你的命不值钱，那于家大小姐呢？」
周蕴神色一凛，几人见他神色又变，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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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伪装成戏子，另一个放着大家小姐不做，你们在密谋什么？」
陆濯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几名属下顿时闭嘴。
周蕴扬唇一笑，哪怕现在狼狈不堪，那张脸仍旧精緻漂亮，每个神态都那么好看。
「合作关系，我又不是她爹，她的命和我有什么关系。」周蕴摇了摇头，「也不对，她爹卖女求荣，更不会管她的死活。」
「她死了也没人在意，那就随你们处置嘛。」
这话听起来格外冷漠，但周蕴的语调像是在撒娇。
「果然是戏子出身，还真是无情。」
周蕴无辜的耸了耸肩，「这话不对，我和她并无关系，谈什么情义。」
「你……」
他们被周蕴的话噎住，一时间还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陆濯没耐心听他们贫嘴，毫不留情的开枪，子弹擦过周蕴的手臂，从窗户飞了出去。
「嘶。大帅才是真无情，人家这只手都受伤了，你还往这只手打？好疼的呢。」
这话说起来一点也不适合现在剑张跋扈的气氛，更像是情人地抱怨和撒娇。
但周蕴的语调没有那么轻松，他整只手陷入了僵麻的状态，剧烈地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脑袋也跟着疼。
陆濯没有回应他轻佻的话语，嗤笑一声。
「枪里有子弹，但你……上膛了吗？」
周蕴刚才只来得及上弹夹，然后陆濯就出现在他背后。
「没有。但是……」周蕴粲然一笑，慢慢解开外套的扣子，他的身上绑着炸药。「我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其他人不敢轻易开枪，不止周蕴的身上，他周围的黑木箱里也全是炸药，一个不小心都容易走火引爆。
谁都没有在说话，气氛陷入了僵持。
周蕴精神紧绷，谨慎地观察着他们的动作。
心里陷入了焦躁，人在紧张的时候并不会大脑一片空白，周蕴现在大脑飞速转动，明知道陷入了困局，但仍然没有放弃逃离。
忽然，他想起有一次陆濯带着他去吃饭遇到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