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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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卯时未到,揽月便已在柳莺住处的门口等着了。

当时柳莺才刚穿好衣服,还在匀面,余光看见窗外来了一个秀长的人影儿,料定是揽月提早到了,于是三下五除二擦了脸,赶紧开门出来行礼。

“揽月姐姐好,不想姐姐来得这般早,是柳莺怠慢了。”

揽月是个极其温柔的姑娘,逢人未语先笑,见柳莺出来,赶紧一把扶起她,温声说道,“柳姑娘不必如此大礼,我们都是一样侍奉左右的人。我打小贪睡,故而一直有早起早到的习惯,你别紧张了才好。”

柳莺心想,怪不得是长年侍奉公主的人,行事这样周密,连教习这种小事都这般放在心上。

这时,揽月又低声说道,“这院子里人都还没起来,我们站在这里说话反搅扰了他们,你跟我一起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于是揽月携柳莺来到小花园,此时露水正浓,两人在矮草中穿行,裙摆不免都有些沾湿了。

揽月说,此次进宫,所见之人无非是官家与娘娘,再有便是几位内官,不用应酬什么,因此主要学在宫中如何行走,何处起居,见上人和内官分别该如何行礼。

不过,柳莺初次进宫,也难保上人和内官不会看她面生而多问上几句话,因此也要简单学几句回话,以及若有奉茶和赏赐该如何接答。

听见要学的东西不多,本来有些忐忑的柳莺瞬间放了一半的心下来。

不过宫中规矩甚是严谨,柳莺自小在父母熟人堆儿里自在惯了,因此总有些细微的小动作改不了。

就比如行礼时,若是与常人相见,福一下也就罢了,但是在宫里,没有上人的准许是不可以马上直身的,就算是公主皇孙,也得忍着不适保持夹臂屈膝的姿势。

柳莺往常从未长时间拘着礼过,因此屈身不了多久身体便忍不住微微抖动。

好在揽月极其有耐心,看柳莺难以改掉习惯,便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给她纠正,两人只在中午休息了半个时辰,一直习练到日落方归。

回房后,柳莺也没敢歇太久,略躺了一躺就拿出纸笔等物,当晚点灯熬油的写了两篇陈情书出来。

次日清晨又早早起来,将昨晚写就的两篇文章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改动了几处,然后又补写了另外四篇,最后工工整整的誊写好,于晚间交给公主审阅。

公主接过柳莺呈上来的六篇陈情书,心里先自不信,口中诧异道,“你这么快就写完了。”

“是。”柳莺答道,“前日春明姐姐交待过,此事要紧的很,故而不敢怠慢,就赶紧做了出来。不过这是第一次写陈情书信,我心里也拿不准行文的路子对也不对,做完就赶紧拿了过来,请公主审一审,若有不妥,好在还有今夜,改出来应该也来得及。”

公主闻言,便打开文章,逐个细细看了一番。有些措辞虽不甚严密,但总体行文流畅,说情至深,辨理也明,何况这些还是一天之内做出来的,便是那些老学究,也不会比这个强很多了。

于是,读到深处,公主的眼睛里不禁流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不过,因为明日就要进宫,所以更要紧的事,还是柳莺的规矩学的怎么样了。公主便考问了一些宫中的规矩,又让柳莺依样儿在自己面前行礼,没想到柳莺居然做的很是周全。

虽然比不上拂云揽月那般恭谨,但也挑不出什么大错,才一天的功夫,能学成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当下公主忍不住对柳莺刮目相看,当着众人的面好生夸赞了一番。

赞毕,公主拿起其中的一封信道,“其他五篇写得入情入理,我看封好直接送出去便可。只是这封给右相杨安年的信还需要再改改。杨大人性情耿介爽直,平生最厌说情,若以情动他,反而会坏事,你回去改一改,只说理便是,一会儿拿与我看。”

柳莺便依言退下,回去洋洋洒洒了新写了一篇出来,漏夜交给公主。

公主此时已洗漱入帐,单等着柳莺把这一篇写好,当下看了甚是满意,便吩咐柳莺趁夜把信都交给书童封好,次日上午依次送到各位大人府上去,然后卯时二刻来她门前候着,准备着一起进宫。

次日卯时一刻刚过,柳莺便早早的在公主房前候着了,这是她来公主府学到的第二个好习惯。第一个是映月教她的“喜怒不形于色”。

府里早备上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在西侧门等着,拂云先扶着公主上了车,然后揽月、柳莺也上车与公主同坐。

本来,侍女和侍读是不能和皇子公主同乘一车的,但公主府地处偏僻,若是一丝不苟的照着规矩跟在后面慢走,最后还没等走到宫门口,人都走废了。

因此公主额外开恩,准许大家坐车同行,等快到宫门口时,再让大家悄悄的下车走一段路,这样既不误时,大家也都轻松。

只是这一路上,公主的神色看着不似往日那般轻快,反而凝重了许多。除了要水要茶,几乎没说过别的话。

拂云和揽月也一直默默的低着头,车上的气氛极其压抑,看来今日入宫要求的事,应该很是难办。

离宫门还有半里地的时候,柳莺和拂云揽月一起下车随行。宫里侍卫森严自不必说,柳莺心里记得揽月的嘱咐,自进了宫门,这一路上一直是低头缓行,因此除了看见一拨又一拨的侍卫从身旁路过,其余便只有一段又一段走不完的石板路。

到了正殿内,柳莺和拂云揽月一起,随公主行了大礼,然后便退出去在殿外等着了,只留下公主和官家、娘娘在一起说话。

一开始,因三人声音压的低,加上又是在内室说话,因此除了官家的“你说”和娘娘的“别急”两句话外,别的话就一句也听不清了。

柳莺在门外站的无趣,便趁机打量起皇宫的模样来。

柳莺觉得,除了红墙黛瓦的颜色,以及院子大上许多倍,院里的人多了上百倍之外,这皇宫与徽州那些官富之家的宅子,看上去也没有太多的不同。

看完了宫观式样,见公主还没有出来,柳莺便只好往身旁侍卫的脸上身上瞧去。

先是看衣着,后是看长相,把当日在大柳树底下算卦先生教她看面相的口诀套了一套,最后实在是能看的都看遍了,便只好端详起石阶上面的纹理来。

柳莺正看得入神,突然听见里面传出来几声呜咽。

“父皇,你真的忍心女儿嫁去那么荒凉的地方吗。飞沙漫天,饮血生啖,草原人过的什么日子,你们都是知道的啊,你们就那么忍心女儿去受苦吗。”

这是公主的声音,此前她一直压低了嗓子说话,如今音调高到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想必是所求之事没有得到官家娘娘的允准。

“草原虽不及中原富庶,也不至于到你说的那种地步。你是公主,自小受万民供养,如今国家有难,你不出来为国分忧,那你如何对得起万民,对得起我与你母亲。再说,历朝历代一直有公主和亲的传统,此举也不是独独亏待了你一个。”

这是官家的声音,言语虽然有理,但语气实在是冷漠至极,就连柳莺在外面听见,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公主显然也被官家的冷漠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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