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暂居王府。”
阿菱坐在玉兰花树下的小石墩子上仰头看着落锦,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落锦姑娘,如果你是想要在府中寻一条出路,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落锦瞠目结舌,仿佛阿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暂居王府?我不明白。您已经是郡王的房中人,还能去哪儿呢?”
阿菱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去哪儿,她现在还无暇考虑这件事,只含糊着道:“郡王有郡王的考量,总之我不能一直待在郡王府。”
落锦脸色变了变:“我……”
阿菱猜测道:“你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落锦眼中泪意一闪而过,话中带上几分哀求之意:“江姑娘,让我跟着您吧,哪怕一个月两个月也好。”
阿菱没有急着答应:“为什么?”
落锦半蹲下身子,双手搭在阿菱的膝上:“我爹给我定了门亲事,我不想嫁,可我没办法……”
阿菱讶然:“男方有什么不好的吗?”
落锦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娘是庞姑姑手下的老妈妈,看上我就直接告诉庞姑姑,庞姑姑说亲事不错,我爹就答应了。”
落锦似乎有些挣扎:“我不想骗姑娘,他姓乔,是府里的一个小管事,今年三十,说是眼光高才一直没娶亲。旁人都说挑不出什么问题来,只是我不想嫁,我见过他,可我不想……”
阿菱忽然想到了高风,当时这门亲事连一向与她交好的张婶子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她也还是不想嫁。
落锦忍不住啜泣:“姑娘,我,我知道这说不过去,求您,求您帮帮我。”
阿菱按住她放在自己膝上的手,好似有股热流自胸口涌上了喉间:“那就不嫁。”
落锦怔怔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珠,阿菱手下微微用力,口中重复了一遍:“不想嫁就不嫁。”
落锦仿佛是突然卸了力,扑在她的膝上嘤嘤哭泣,过了一会儿才擦干眼泪:“多谢您,多谢您。”
阿菱冷静地想了想,至少在情蛊未解之时,她在对郡王府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要一个丫鬟到身边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要考虑的事情还很多。阿菱认真地问落锦:“你再好好想想,跟我走了,你家里人那边不好交待。还有,如果那位乔管事是个不错的人,错过这门亲事你以后或许会后悔。”
落锦摇头:“我爹只知道喝酒赌钱,巴望着把我卖出个好价钱,我不在乎他怎么想。至于乔管事,我就更不在乎了。”
阿菱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落锦追上前一步:“姑娘要去告诉郡王吗?”
阿菱:“不必,去找吴公公就好。”
顿了顿,阿菱又问道:“你刚刚说的庞姑姑是哪一位?”
落锦:“庞姑姑是郡王一位保母的女儿,未嫁丧夫两次,在外头名声便不大好,保母临死之前恐她无人托付,才求到了郡王这里。郡王便让她在府里做管事姑姑,平时管教丫鬟,帮着理理账目。”
阿菱若有所思,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从没见过那位庞姑姑:“那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
落锦暗骂自己多嘴,生怕阿菱顾忌庞姑姑不敢再提,赶紧补救道:“哪里呢,郡王当年在宫中光保母就有八位,一过十岁,太后娘娘就把人全打发走了。郡王心慈才肯顾念旧人,真要说起来与她们实在不算亲厚。”
阿菱听出了落锦的意思,有些好笑:“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反悔。”
落锦脸微微一红:“是。”
话递到吴福全那里,他问都没问落锦是谁,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答应了。
阿菱得了承诺正要告辞,他却屏退左右压着声音道:“江姑娘,你以后可得小心着点啊,我看郡王背后全是你挠出来的伤痕!郡王那是千金之躯啊!你你你怎么能这么不慎重。”
老太监虎着张脸险些喷了她一脸唾沫,阿菱不愿听他的教训,淡定地后退一步:“殿下说他很喜欢。”
一句话把吴福全堵了个结实,阿菱低头作羞涩状,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别的事。
“我喜欢什么?”
谢恒殊的声音砸到耳边,阿菱不可抑制地浑身一震,朝他的方向看过去。
谢恒殊抱着胳膊站在门边,一身玄色窄袖劲装,像是刚从演武场回来,没等到答案他略歪了歪头,发尾堪堪擦过肩头。
阿菱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未戴金冠,头发高高束起,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利落意气。
或许是同床共枕一日两夜的缘故,乍一见面两人心里都升起了几分不自在,目光一触即离。谢恒殊压了压眉心,没再追问下去,吴福全瞪了阿菱一眼,没走几步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阿菱还想跟吴福全说说落锦的婚事,抬脚追上去,脚一落地又觉得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好,稀里糊涂把人弄过来,剩下的事吴公公会帮着摆平。
谢恒殊坐在圈椅里随手拿了本书翻了翻,一只手支着下巴,目光落在几个零散的字眼上,心思泛泛,半天没拼凑出这一整句的意思。
“那吴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