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断手

刚到时,她就留意到刀疤男有意将一只手藏在背后不让她看。

许是老三忽然出现,一时间忘了顾及这事,走到栏杆近前时,双臂都露了出来。

只是他左手握着栏杆,右臂却是以胳膊撑住抵在栏杆上,手腕处用布随意裹着,明显是断了手的模样!——

……

她声音清冷,很有穿透力,刀疤男听到后也是一愣,脸色骤变,急忙将右臂藏于身后。

景年以为他还有事瞒着自己,立即走到离他更近一些的地方,“你们不是扮作丧葬队伍出城吗?怎么会弄断了手?”

明明她未昏迷前都还好好的,难道是后来她获救时打斗间断了这只手?

毕竟是整整一只完整的手,念及此,她没忍住,双眉皱紧。

……

刀疤男见躲藏已无用,本有些恼羞成怒的神色渐渐淡了,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换了个人一般,目光阴测测地望着景年,“你别装了,刚还在想你不至于会置我们于死地,这下倒是你又提醒了我,这手是怎么断的,我还想问问你……”

他一副豁出去的不管不顾,直接伸出右臂朝她晃了晃。

景年神情未变,“我?我怎么会知道?”

“那倒是我错怪你了?”刀疤男冷笑,“这手会变成这样,都是拜你们棠钰庄所赐,你不就是记着我抽了你鞭子的仇?罢!你身份金贵,我惹不起,这一刀算老子自找的,可自此以后,我不欠你什么,你也别在这里充什么好人,要杀要剐随意!”

景年听他说完,僵了半晌,心里已闪过什么念头,心脏砰砰直跳。

……

好一会儿,她微张了下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作罢,又再看了刀疤男一眼,随即垂眸,拽着衣角快步离开。

“我三弟的伤!——你答应了的,要治好他!”

刀疤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很沉,在地牢狭窄的通道内久久回荡。

……

欧延和慕容昕就在前方不远处。

地牢里很黑,只能看到他们二人高大的身影。

随着与他们距离越来越近,景年也莫名紧张起来。

……

刀疤男的手……她确实没想到。

只是那理由,她实在想象不到会是因为他曾用鞭子打了自己。

她记得萧痕第一次给她胳膊上的伤换药时,欧延也在,当时还问过她是如何造成的。

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仅因为此,就到了要将一个活人的手剁下来的程度。

他们审问犯人,手段一向残忍,肯定也有这一层的缘故。

但无论如何,都会止不住地会朝那个方向胡思乱想。

……

欧延平静地望着走近的景年。

“都问完了?”

景年有些恍惚地对他点了点头。

刚才的对话,他们站在这里是完全可以听到的。

所以最后刀疤男的话,他们必然是知道的。

慕容昕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那接下来这三个人就归我了。”

“我送你回去。”

欧延示意身边的护卫还有一个郎中跟着慕容昕走,末了温和地对景年道。

……

从阴冷的地牢走上来,先前的一切就仿佛像做了场梦一样。

感受着阳光投射在身上的淡淡暖意,景年思绪渐渐回神。

“我们刚才都听到了……”

欧延扶她上辇车,“楚清怀与断情宫有牵连,应该错不了了。”

“他甚至还有可能有了类似火族瞳术的能力。”

景年闻言强打起精神,心神不宁地强调。

“断情宫分散在中原各处的石庙,在西域也有一座。”

景年一怔。

“我的意思是,他被流放西域途中,很有可能进去过。”

欧延目光深深望着她。

“所以……”

景年瞬间懂了。

“你在石庙里的经历,很有可能也让他遇上了”,欧延接了她的话,“只是他并非火族人,究竟是如何变成那样的,就不得而知了。”

……

这件事……一点点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也让她越陷越深。

景年双手交握着放在膝上,尽管极力控制,面色还是难掩不安。

欧延看着她的反应,过了一会儿忽然道,“安临城周边,如今已有大量密探暗中寻找楚清怀。”

“官府的通缉令,也已挂了出去,周边大小县城,无一例外”,他像在向她禀报公事一样,“沈氏一案,可能牵扯出的肃王余党,也基本都在或明或暗地追查中。”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眼下能做的,我们已尽量做到滴水不漏了。”

景年有些惊讶,完全不知他们已做了这么多。

“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一定能调查清楚,只是需要些时

间。”

良久,景年才点了点头。

确实……就算再怎么急,她又怎么可能做的比欧延还要好。

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急躁。

……

“正好,那位临公子……”

欧延淡淡笑了下,景年却像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一般猛地抬头。

“之前你不是说,他似乎对断情宫石庙中的壁画很了解吗?”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想到临风曾对自己说的话,用力点头。

“这几日我就修书到宫氏古董铺,请他入庄一叙。”

欧延做了决定。

……

这在之前,是景年万万不敢想的。

但也确实是现下最好的安排了。

虽然隐瞒了他如此多事的愧疚如今依旧未散,但此时听到他这番话,还是忍不住期待起来。

也不知道临风知道她已将所有事都向欧延坦白了后,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无论如何,这一趟,他还是有必要来的,景年对此并无异议。

……

“你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欧延没停留在这个话题上,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很深。

景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那个人的手。”欧延道。

心跳顿时空了一拍。

他会这么问……

那答案……就很明显了。

……

她用一种很陌生的表情看向他。

良久,耳边只有马蹄和辇车车轮滚动的响动。

欧延没打算瞒她。

“造成他手的原因,如果要在动刑逼供和为私人目的里选一个,那我更倾向于后者。”

他目光移向别处,语气很坦然,也很平静,“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当时真的有些被怒气冲昏头了。”

他……说的是救下她的时候吗?

景年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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