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三人不敢大幅度移动,况且双手双脚都带着铁索,只得小心翼翼的向着身后一巨石颗靠去。
令人奇怪的是,如此声响,那些营帐内的官兵却没有任何回应。
便是睡得再沉也要吵醒了,林风几人越发的感到不对劲。
在外面职守的有八人,各占一个方向,如今全部行为怪异,手肘错位,眼睛上翻。
再仔细看,他们俨然生出了尖牙利齿,逐渐向着一处靠拢,正是靠近三人最近的一处营帐。
“父亲。”
林风紧张,不自觉裹紧单薄的被褥。
“莫要惊慌,这些想来是鬼怪之属。”
林云拍打着安慰林风,面对这般诡异的事情,寻常人很难解释。
“自古便是恶鬼寻恶人,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无需害怕。”
村长抖若筛糠,却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年龄大了,受不得这冷风侵袭。
尽管村长这么说,但林风还是很难在这样诡异的情境下稳定心神。
“呜呜呜。”
“呜呜呜”
又像是女子哭泣的声音,在耳畔缓缓响起。
看向远处的万延山内,一道道诡异的亮色忽闪忽明。
“嗷~”
当是狼群无疑。
再看营帐,还是没有任何声响。
静,太静了。
远处狼群逼近,近处周遭行为怪异的官兵,自三人周边经过,三人警惕的盯着这些怪物,但它们却像没有看到三人一样,如同行尸走肉进入了营帐内。
不多时。
“吼!”
奇怪的低吼声在营帐内传出,仔细听,伴随着牙齿咀嚼的碰撞声。
狼群环伺,但到得营帐周边却并不再往前,他们像是将整个驻扎营地给包围了起来。
“吼......”
“吼......”
低吼声越来越密集,营帐猛地被撕扯开来。
林风距那营帐最近,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其不自觉倒仰一旁,惊得一身冷汗,呼息显然不均。
营帐撕开,最先映入眼的是一个官兵的头颅,观其神态,竟然安详异常,像是睡着了一般。
此人林风认得,那两床丢了棉絮的褥子,便是这人施舍的。
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林风只觉得腹内翻滚,头脑发昏,前日所食五谷几乎欲要翻倒而出。
营帐完全撕开,里面的情况全都暴露在冰天雪地里。
那真的是一个头颅,也仅仅是一个头颅,下面是怪异的官兵在啃咬,不问可知,身体躯干已然被分食。
头颅在撕咬中又滚落到地上,地上残肢断臂,行为怪异的官兵嘴里仍在咀嚼着什么,地上已然鲜血成河。
显然,他们在将人分而食之。
周遭的狼群嗅到了血腥味,但却踌躇不前,像是在忌惮些什么。
只得发出不甘的低吼。
骤然,那些行为怪异的官兵猛地将头转向了林风,嘴里还在咀嚼着什么,鲜血从嘴角滴落。
再观林风,腹中已然翻江倒海,便是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由于胃中空荡,嗅觉便异常灵敏,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涌上灵台,林风险些再次昏厥过去。
那些怪异的官兵眼中已全部化为白色,嘴中牙齿更甚,当是如獠牙一般。
其行走间已不能如常人一般直立,臂肘错位,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晃动着,俨然不是人的模样,此时称之为怪物亦不为足。
这些怪物盯着林风片刻,又向着另一个营帐而去,林风诧异,这些怪物们从一开始就忽略了自己三人。
想及此处,林风下意识看向一旁,眼睛突然瞪大,人呢?
只见之前三人倚靠的巨石之处,空无一人。
周遭冷风吹袭,林风不禁打了个冷战。
林风小心翼翼的挪向巨石,此处背风,可以稍微抵御一点寒风。
躲在巨石之下,心中便安定些许,林风便得暇思考事情经过。
父亲与村长消失的时间应该是从怪物们进入营帐,直到营帐被撕裂为止,因为这段时间自己的注意力受外界影响脱离了父亲与村长。
本就处在险境,如今父亲与村长又凭空消失,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林风已然无依无靠,便也不甚害怕,当是破釜沉舟,破罐子破摔了。
时间推测而出,便要分析为什么会凭空消失。
林风思虑之时,那些怪物们俨然已经出入了三个营帐,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让人头脑发昏。
看向远处,越来越多的亮色闪烁着,血腥味吸引来了更多的野兽。
林风始终想不出为何,只能归因于那虚无缥缈的阴魂恶鬼。
“嗷!~”
一声狼嚎猛地在身后响起,待得林风回头,便见到巨石上一只灰色的狼正以匍匐状与自己四目相对,
这只狼比寻常的狼要大上三分之二,当是狼王之属。
但其余的狼群或野兽依然在营地外有所顾忌,踌躇不前。
林风作势欲要逃跑躲闪,那灰狼速度更快,已然提前跳跃到林风躲闪的必经之路。
那灰狼呲牙相对,眼露凶光,林风自衬不是对手,与这灰狼作战,简直是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眼见那灰狼迅猛的跃出,其尖牙正对自己的脖颈,若是被咬住,此命休矣。
林风已然没有任何对等的底牌,赤手打不过,怀中符箓就算生效,那真人也需要时间赶来,到时自己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多少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林风闭眼认命之际,一阵冷风侵袭而来,紧接着一道哀嚎声传出。
林风难以置信,看向身前,那灰狼俨然暴毙在地。
且不去想发生了什么,周遭根本没有人,再看向四周的狼群,依然围着扎营之地不敢上前,林风便大抵上有了计较,此番无疑就是有强大鬼怪作祟。
如此,便可知晓了,那些营帐内的人之所以酣睡昏迷,当是被魅住了,而那些变成怪物的官兵,当是如同村长所说,被游离的恶灵夺了舍。、
兽属较之人类,感知要强的多,那些狼群或其余野兽当是感受到了此处有妖邪作祟,但又被嗜血本性所影响,故而踌躇不前。
那狼王估计是太过自负,想要强闯这妖邪所在。
但若是诛杀侵略者,本可以一击必杀,为什么非要等到这狼王袭击自己时才出手呢。
林风眼睛一亮,“这妖邪想让自己记它的恩情。”
一番推理,林风轻抚着胸口,喘着粗气,指尖摩挲到一样东西,拿出一看,正是那真人所留的符箓。
林风看到这符箓却是豁然开朗,心中种种也是有了解释,想来那妖邪怕的是这符箓,而恩情也是与这符箓的。
那之前所有人酣睡而自己三人却清醒也是缘于这符箓,再想父亲与村长凭空消失,这也是一份恩情,想到刚刚那些怪物明明对自己所在的方向有了动作,却又离开,而当时自己恰巧离开了巨石,仰卧在后,不断呕吐,是了,那些怪物们怕自己身上的符箓,但自己离开父亲与村长,他们便没有了顾忌,如此一来,父亲与村长当无碍。
林风感叹,一个妖邪,竟然如此有心计,还好所为的是让自己承情。
想通了其中缘由,便思绪顺畅,脑子也较为平时灵活许多。
那些怪物到了最后两个营帐,此时的它们,浑身上下弥漫着血腥,佝偻着身子缓缓地向着下一个营帐而去,但偏偏那些酣睡的人逃不了。
林风想起那肥胖县令所待的营帐,正是自北向南,第二个,清婉亦在其中。
眼见着那些怪物一步步接近,林风赶忙喊道:
“救下那姑娘!”
周遭没有回应,但林风知道那妖邪能够听得到。
数息过后,那些怪物没停止,清婉也没能出来。
这妖邪显然置之不理。
见无有回应,林风便不敢有任何耽搁,大步向前急掠而去,情急之下忘却了手脚之上的铁索,一头栽倒在地。
林风心道这妖邪本就不善良,它予的两道恩情是看重自己身上的符箓,而自己大声要求,那妖邪固然装聋作哑。
看那些怪物离清婉所在的营帐越来越近,林风焦急万分,心思急转。
“你既然要我承你恩情,便请再帮我将这手脚的禁锢打开吧!”
林风想到这妖邪心气颇高,便大声求助,示弱与它。
果然,一阵冷风吹过,手脚之上的铁索随声落地。
林风心中大定,自己身上有那些怪物不敢靠近的符箓,形势危急,更不敢耽搁,大步向前急掠。
到得营帐,那些怪物正在撕扯肥胖县令的躯干,血液喷发,那些怪物不躲反进,争相吸食,当真恶心。
而一旁正躺着一个酣睡的少女,还好及时,清婉身上只是染了一些血液。
林风赶忙上前,清婉很是轻盈,被林风轻松背起,那些怪物见林风冲出,忌惮符箓,下意识的避开。
冲出营帐,看着四周围绕的狼群,林风不敢往万延山的方向而去,便又躲回了之前的那处巨石。
到得此时,清婉还没有醒转。
林风将清婉小心翼翼的放下,使其能够倚靠在巨石之上,整理衣衫之际,眼前突然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一件红色亵衣,只见清婉上衣之上两粒扣子断开,刚刚着急救人,便没有在乎其他,如此想来刚刚那县令本要欲行霸王硬上弓的不轨之事,还没得逞便受了魅。
清婉十四岁,较之自己小上一岁,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成熟的早些,尽管是少女年纪,一些地方也是有些大人模样了,林风脸上一红,既有少年的羞涩,也有对那县令的愤恨,更多的是对那所谓的柳师爷的不耻。
看着四周,天色已然快要亮了,再看向四周的营帐,俨然成了一个血色的修罗场,那些狼群并没有离开,还在边缘不断低吼。
林风苦恼,躲得了豺狼,却还有虎豹。
这时,一旁的清婉有了醒来的迹象。
林风上前扶持,却又想到清婉的衣服,便多有犹豫。
“林风!”
“清婉。”
“我,我是不是不干净了。”
清婉眼睛通红,有着泪水溢出。
“没有,清婉是干净的!”
林风不再顾忌,上前轻轻拍打着清婉的肩膀,将眼泪擦拭。
清婉再也坚持不住了,父亲的虎毒食子,母亲的迁就,那县令的无耻,村民的无情,少女扑在林风肩上,不断抽泣。
许久,天色破晓,林风感觉阳光普照下,浑身舒泰。
再看向四周,哪还有什么豺狼虎豹啊,四周是一片碎石地,而身后是一块巨石,其上划着三道深深的抓痕。
这里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林风知道,三道抓痕是这妖邪在提醒自己莫要忘了今日的三次恩情,亦有警告之意。
林风将清婉安慰妥当,便一同去寻找父亲与村长二人。
终于,在向东十里之地,发现有一处坟冢。
林云与村长二人便躺卧在坟前,盖的正是昨日那脱了棉絮的褥子。
坟冢前面有一个墓碑,碑上亦是刻着三道抓痕。
林风心道,这妖邪还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