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后宅,敛鸢居。
一进门,满院药香扑鼻而来,说不上好闻,却也不是浓烈刺鼻。
院子里栽满了奇花异草,花花绿绿,浓妆淡抹。随便拿出来一株都价值千金。
“主君,不好了。”池周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累得满头大汗,把池英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一遍。
表面上,池周冠了‘池’姓,是池英的人,实则不然。
池周本是阮家的二等管院,是阮家的人。
当初阮云嫁给池英,聘礼几乎没有,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池周跟着他过来,替他打理丞相府。
这些年,池周不负众望,管理丞相府尽职尽责,手段颇高。尤其是大少爷池鸢降生后,更是省去阮云不少麻烦。
唯有一件事总是让池周寝食难安,那就是池英与阮云的感情。
十几年的生活,早就将原本的夫妻和睦给磨散了。
“退位让贤?”阮云一下子跌坐在旁,惊到心碎:“这么多年,她终是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池周不敢多言,“主君,您千万别乱想。今天事出有因,丞相一定是着急了,才会口不择言。”
“口不择言?”阮云冷笑一声,眼底蒙了一片深暗,“如果不是藏在心底的话,怎么可能说出来?”
“父亲,你多虑了。”
主卧里传出一句虚弱无力的话语,一个身姿优雅,体态瘦削的男子在小侍的搀扶下,缓慢地走了出来。
男子有一张白皙精致的脸,黑黑的眼眸略微灰暗,眼角微微上扬着。鼻子小巧好看。薄唇轻抿,总是带着三分笑痕,虽是苍白的过分,却怎么也压不住那份常年病态的纤弱美感。
这个人正是池家第七子,带着一身伤病,侥幸得以存活下来的大公子,池鸢。
池鸢常年浸药,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浅淡的药香。
无论走到哪里,药香都如影随形,散不开,躲不掉。
阮云看到池鸢心中一痛,还未说话,眼泪就开始打转,“鸢儿,你怎么出来了?万一沾了风寒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该去就去了。这样挺好。”池鸢淡淡说,坐在一旁。
“鸢儿,别乱说话。父亲一定想办法治好你。”阮云心疼池鸢,是真的心疼。
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付出无数心血。
为了照顾池鸢,阮云甚至冷落了池英,连自己的婚姻都顾不上去维系。
“哎,父亲,你好糊涂。”池鸢轻轻叹了一声,定睛看向阮云,“父亲,今天是妹妹归宁之日,尤其隆重的日子。你身为当家主君,一定要亲自主持大局,莫要让别人看了笑话。”
“可是,你早上明明……”阮云想说,如果不是池鸢早上发病,他也不会过来照顾。可是转念一想,又怕这话惹得池鸢伤心,只好把话咽了下去,改口道:“那我现在去。”
“嗯,不要再让母亲生气了。”池鸢陪着阮云往外走。
在院子里,他听到主院响起一阵鞭炮声,想来是池夏和连澈已经到了丞相府。
忽然间,喉中一阵腥甜,被他勉强抑了下去。
池鸢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说道:“父亲,我与你同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