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卫的下榻之地是原来元朝的藩商会馆,专门接待海海禁之后便改为官府的迎宾会馆,专门接待朝廷高官或其他地方官府的公务官员,会馆占地很大,有各种房屋数百间,分为东西两部分,李维正的三百名锦衣卫便住在东会馆内。
此刻李维正的房间里,独臂人跪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没错,他就是武昌夺信案中最后下落不明的赵十三郎,他当时是奉命安插程延年身边,当程延年从船上夺得假信后,却被赵十三郎在江中谋杀,不料黄雀在后,他刚拿到信,另一名乔办成船夫的韩淡定手下却骤起发难,趁他不备时斩断了他拿信的手臂,并将他踢下大江,赵十三郎命大,被一名渔夫所救,逃得了性命,这时,赵无忌已经返回京城,赵十三郎在江中丢信,无颜去见首领,他索性就留在武昌养伤。
可当他养了几个月的伤,再回到京城时,却得知兄长赵大被秦王杖毙的消息,赵大是赵十三郎的亲兄,两人年龄相差十五岁,从小父母双亡,赵大便一手将兄弟拉扯大,名为兄长,情为父子,得知兄长惨死,报仇之念便深深地埋进了赵十三郎的心中,他自毁容貌,为的是不让秦王身边侍卫认出,但以秦王的身份,加之他又断了一臂,要报仇何其之难,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混入秦王身边,赵十三郎无奈,只得从长计议,他的目光便投到李维正的身上,或许只有他才能最后遂成自己的心愿。
李维正默默听他述说完,便问道:“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赵十三郎重重地叩了一个头,“我四海漂流,无所依靠,小人愿意跟随千户大人左右,为大人效命。”
李维正虽然也学了一点刀法,但那对付一般毛贼还行,可真要有武艺高强的人来刺杀他,他就未必能躲得过去,因此他地身旁确实需要一个精通武艺的人保护,这个赵十三郎当年号称秦王帐下第一高手,虽然断一臂,可从他战胜菊池秀二来看,确实武艺不减,而且反应极为机敏,当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他报仇之念太重,李维正担心他会在关键时候坏自己的事,他沉吟一下便道:“你投靠我也可以,但我有句话要说在前面,秦王非普通人,天下只有一个人杀得了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十三点了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绝非鲁莽之人,君子报仇,三十年不晚,只要跟随在大人身旁,我相信早晚会等到那一天。”
“你倒是挺自信,好吧!你以后就叫十三郎,为我的贴身护卫。”李维正终于答应了他,他随即走到门口将罗广才叫了进来,指着十三郎笑道:“这就是你念念不忘地神秘校尉,是我的一个故人,现在为我地贴身护卫,你带他去换一身正式的锦衣卫军服吧!”
罗广才大喜,他连忙将十三郎扶了起来,笑道:“你那一刀着实让我难忘,有空教我一手。”
他一边说,便带他下去换军服了,李维正走出房门,问一名校尉道:“那个刺客在哪里?”
“回禀千户。陈百户正在审问他。”
校尉将李维正带到一座小院里。这里被辟为锦衣卫地临时审讯所。十几名膀大腰圆地锦衣卫站在门口。屋子里隐隐传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地声音。空气中充斥着刺鼻地血腥味。就仿佛置身于一个地下屠宰场。见千户过来。锦衣卫们一起躬身施礼。李维正点点头。走进了房间。房间里。那个刺客被四肢分开吊在两个铁环之上。衣服被剥光。男根已被割掉。身上血淋淋地。看不见一片好肉。人处于昏迷状态。
主审他地是百户陈瑛。这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地魔头。外号‘陈无常’。洪武十八年郭恒案中。他随冷千秋赴浙江审案。两天内连剥三十名贪官地人皮。是浙江官场闻之色变地魔鬼人物。上午张知县惨遭剥皮。就是他下地手。
“怎么样。他招了吗?”李维正问道。
陈瑛连忙上前施礼道:“回禀大人。他已经招了。只是属下还想问得更深一点。”
“他招了什么?”
“派他刺杀大人的,是广东有名地大士绅罗氏家族的长子罗宋,属下准备审问刺杀动机,但他似乎也不知道。”
李维正沉吟一下便道:“这件事要严守秘密,暂时不要动罗家,另外把这个人地毒药给他喂下去,身子洗干净,尸体送还官府,就说他畏罪自杀,什么也没有问到。”
“属下遵命!”陈瑛一摆手,立刻上来两名锦衣卫将刺客放下来。
李维正又嘱咐他道:“虽然暂时不惊动罗家,但要派人去调查这个罗家的底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请千户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李维正走出了刑房,这件事确实让他有些奇怪,现在赈灾粮案还没有开始着手调查,暂时还不可能有谁来冒死刺杀,可如果是日本走私银案,则更不可能,刺杀他就不等于是把他地注意力吸引过去吗?赵无忌可没有这么蠢,难道是另有隐情不成?
李维正刚走出远门,一名校尉便跑来禀报:“大人,有客人来访,说是你的京城故交。”
李维正一愣,他沉思了一下,忽然笑道:“是不是一个少年贵公子。”
“正是!”
李维正呵呵一笑,快
门走去,大门外站着一人,正是担任广东宣慰副使:朱权,朱元璋命他担任副使只是让他出来长长见识,历练一番,他并无权管事,他就住在西会馆,刚刚听说锦衣卫下来了,而且是一个姓李的千户,朱权便动了心,前来拜访,不料真是李维正。
他乡遇故交,两人都欢喜异常,朱权上前拱手笑道:“李千户是几时到的,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我也是刚到,小王爷在广东过得如何?有没有习惯这里的风俗。”
朱权摇摇头叹道:“跟随罗侍郎去赈灾,累都累死了,谈什么习惯,不习惯也得习惯。”
两人在门口寒暄几句,李维正忽然醒悟,连忙歉然笑道:“看我,只顾说话了,也没有请小王爷进来坐坐,小王爷快快请进。”
朱权探头看了一眼,便笑道:“我这两天闷在屋子里,早就烦腻了,正要出去走走,要不咱们去逛逛广州街景如何?”
“也好,我也正想去看一看。”
李维正翻身上马,带了二十几个弟兄,新收的十三郎也跟在左右,两人顺着大街找热闹地地方而去。
前面不远处就是广州大宗商品集散之地,一家家大门面的店铺并列而开,堆满山南海北的货物,此时正是午后人多之时,大街上人来车往,做买卖吆喝的,卖苦力的、从广东各地来进货的、上街采办物品地,沿街乞讨的,各种各样地人混杂在街上,人声鼎沸、热闹喧阗,原以为广州闭塞,但街上的情景却和中原城市没什么两样。
两人一边缓行,一边低声聊天,朱权显得心情有些沉重,他叹了口气问道:“我听说李大哥刚来广州就审了一个案子,有什么发现什么?”
“你是指哪方面的发现?”
“赈灾粮贪污案。”
李维正摇了摇头道:“我们抓了南海县知县,此人以小斗放粮,危害皇上的声誉,我当街剥了他的皮,至于赈灾粮贪污案,现在还没有着手。”
朱权摇了摇头叹道:“这件事李大哥做地鲁莽了,得罪了广州布政使不说,还走错了方向。”
李维正听他话中有话,又想起洪知凡暗示有隐情,他笑了笑便问道:“小王爷可有什么提示?”
“其实李大哥查一查就会发现蹊跷,我不妨先告诉你,赈灾粮中出现大量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