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章 我与春风皆过客

五十里,赵南浔小心翼翼的为赵文玺和玄清煮了白水面,厨艺一如既往的差。

凤暮里直接拒绝品尝。

玄清捧着面条坐在院子里,他望着只剩下枯干的发财树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那时候很热闹。

小栾看起来就是一名高中生,外冷内热,只知道崇拜自己的慕容老师,手里一直不肯放平板。

赵哥有一颗摇滚的心,疯狂喜爱小番茄乐队,穿的衣服品味一言难尽。

红菱姐涂着厚厚的妆容,身上有一股抹不去的烟草味,可一双手神奇的能让鬼魂重生一般。

南浔美丽神秘,嘴角时常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冷静的让人觉得她没有感情一般。

果子哥,贪财但是有洁癖,嘴碎却面瘫。来无影去无踪,还爱给他算卦,说实话还算的挺准的。

后来的人呢,热情奔放的李轻妤,沉静内敛的慕容,傲娇冷漠玄澈……这些人,都在他的生命里怎么也抹不掉了。

他们消失,没人会记得他们存在。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存在,可这些都是他人生的意义啊。

想到这里,他胸口疼了起来。身边似乎是姐姐坐在一旁,她说“生命里终将抽离的,也是温暖。”

玄清回头看向站在院子里把玩着特别小的人物雕像的凤暮里“你是那条金色的龙吗。”

“嗯……是?也不是。”凤暮里放下雕像接着回答“我拥有她的记忆,可我不是她,我只是她的捏造出来的一个不存在的人物。我的使命,就是让你阻止冥主重新归来。”

玄清吸了一口面汤“可听赵哥说,冥主很重视你,为什么?”

“他是想借我的这个躯壳,让他能够暂时进入人间,拿到你的躯壳。我若是有损毁,他怎么办。”

凤暮里指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我这里是你说的那条金龙的记忆,有我在,他就永远不能直接插手五十阵法。这是约定,只有你能决定他的去留。”

玄清叹气“很讨厌做决定。”

“那也总比,自己无法决定好的多。”凤暮里抬头望着天“你看,天要黑了,他们也要来了。”

“他们?”

“七叶菩提,今日就要凑齐了。玄清,你准备好了么?”

他点头,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日落,青铜铃清脆声音响起,这声音比以往的还要响亮,玄清听出来了,这不是门口那个。

慕容握着他千年前做的第一枚青铜铃出现“玄清,好久不见。”话音刚落,孟九……阮红菱出现,她站在慕容身侧“我不信我不是孟九,是阮红菱。”

由不得解释,冉闵便进来了,他看了一眼慕容“我也不想和你再争下去了。只想今日,有个了结。”

慕容难得笑了“随你。”

只差最后一个,李轻妤。

她一直把冥主当做信仰,纵然她任性骄傲,可她从来不肯违背冥主,以他所有的命令作为存在的意义。

她若不肯,怎能强迫的了她,让她赴死。

此刻冥司,李轻妤站在冥主面前,隔着一层厚厚的帷帐冥主咳嗽躺在床上。

破尘已经将李轻妤的手缠的鲜血淋漓,她抖着手迟迟无法开口去询问,五十人所说是否为真。冥主真的想毁了那扇冥司和人间的门?从此再没有界限。

二人之间寂静一片,冥主坐起身说“轻妤,我被锁在没有太阳的冥司万万年,世人皆惧我,怕我。烛九阴一出,遍地灾荒。我只是想出去看看那个太阳而已……”

李轻妤又再用力,破尘已经吸收了她的鲜血,她用力一甩,帷帐破碎开来。从来没有显露面容的冥主,这一次终于露出了真容。

冥主像是个孱弱的少年一般,面无血色,双目纯白。他靠在床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没有阻止李轻妤的行为,她的任性又被他收下。

在他眼里,她还是个喜欢玩闹的孩子。

冥主剧烈咳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冥司真的太黑暗了,它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我想出去,就真的是错的吗?我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都是他们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的自己的结局。我没做错,却因为我的存在就是错误把我困在这里,这样……不公平。”

李轻妤咬牙转身不看他,无法再与他对视。冥主慢慢呼吸,看起来非常疲惫“选择,玄清已经做出。最后,我尊重你的选择。”

而五十这里,玄清已经画好了阵法,巨大的阵法围绕着五十的外围。

凤暮里和玄清站在五十外,那六人站在五十里,静静等待着李轻妤的到来。

赵文玺牵起了阮红菱的手,阮红菱皱眉挣扎“你松开,我站在这里只是要证明。我不是阮红菱,我是孟九。”

赵文玺还是不肯松开“我不管你是阮红菱还是孟九,亦或是叫什么名字,我爱你。”

话说的猝不及防,赵文玺叹气“都要死了,总要把事情说清楚吧。”

果子在一旁吃着水果看完赵文玺和阮红菱的戏,再看慕容、冉闵和赵南浔的那场戏,究竟该如何结束。

“终于要结束了。”赵南浔轻笑。

冉闵深深吸气“纠缠千年,我们是真的累了。以前,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二人相视一笑,郁结于心的不甘和悔意在最后一刻消失殆尽。

可慕容还是冷着脸,赵南浔伸着人骨伞触碰他的衣角“你是有多大的未了心愿,这般板着脸。”

“南浔,我为你执着千年,便要这般无疾而终了。”慕容苦笑,江南春水,塞北大漠,他寻遍了她。如今这个结局,他着实是不心甘情愿。

赵南浔望着他还是没有说出被时光冲淡的爱意,她的一生之情,始于他,终于他。

直到现在,慕容还是不明白。他的执着,只是自己的一个借口,让他存在的一个借口。

再爱又能如何爱?

再恨又能如何恨?

把爱她当成慕容存在的意义,赵南浔不想,每个人存在都是自己的一个理由。

她有幸成为那个理由,却不想永远束缚他。

“慕容,我存在不是因为我爱谁,恨谁,或者是牵挂谁。只是因为,我想存在。你懂吗?”

这句话,赵南浔说的无比轻松,慕容望着她,良久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是释然,还是无奈?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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