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似烟花般的绚烂在五十外绽放开来,五十内的人纷纷抬起头望向天空,虽不是黑夜可那光亮遮盖住了白日光芒。于那耀眼之中缓缓走出一人,身着紫衣长袍华服,举手投足风度翩翩。可再看他披落身后的长发未束冠,又是一派狼狈模样。
他站在五十门口手中拎着一把滴血长剑,抬眸望向了踱步到门口的赵南浔,他一边嘴角扬起轻声道“妹妹。”随着这一声妹妹赵南浔落了泪,他向前迈出一步可她却胆怯的向后退一步慌了神。
阮红菱站在赵南浔身后侧头仔仔细细打量这位,剑眉星目面容俊朗,眼波流转之间和赵南浔无比相似,不同的是他比赵南浔常年冰冷的目光多几分柔和。
这样丰神俊朗的男子让阮红菱看来是要比慕容还要强上几分,或者说两个人根本也无法比较。他属于那种虽是周身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却带着几分温情,慕容是浑身携带者肃杀,同你多讲几句话也不见得关系会比和陌生人要好。
赵南浔望着他脑子里只有零星片段,他坐在她面前教她品茶,拉着她的手带她去看千里外的雪景,还有他拿着剑抗争却落得个残魂缺魄的下场。她警戒的握紧了人骨伞,他明明魂魄残缺破碎怎么会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
赵南沂拖着身躯一步步靠近她,赵南浔伸出了人骨伞对准了他声音颤抖“别过来。”
阮红菱低头瞧见他的手腕有一圈缝补痕迹,像是一只手断了再被缝上一般,再仔细看赵南沂脸色红润一点也没有鬼魂苍白面色,可红润像是抹上去的胭脂红。这般完美像人的鬼魂就像是被人完美的拼接而出,挑不出一点毛病。赵南浔在见到赵南沂的那一刻就乱了分寸,完全没有注意到鬼魂本身的异样,阮红菱出声提醒“他是拼凑的鬼魂。”身体是其他鬼魂的,头是赵南沂的。
此话一出赵南浔心惊察觉不对,再看向赵南沂他粲然一笑伴随着刺眼的光亮消散,她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兄长的残魂消散,一切就像是对她的报复。
“宝宝那里出了事情!你和我去当铺!”
她从未这样急迫的想要赶到一个地方,肉身埋葬之后不过是冢中枯骨,可残破的鬼魂才是可以保存住的,她有的就只是兄长残魂的头部和手部,她倍加谨慎的存在了宝宝那里。她希望这个不是她兄长的残魂,她更加希望这只是一个别人捏造出来的假象!可如果不是宝宝主动拿出根本不会又任何人和鬼能从当铺里面拿出东西,如今兄长出现在这里说明……她宁愿宝宝被迫也不愿宝宝背叛她。
当铺所在的那条街充斥着血腥味,无数鬼魂游荡呕吼,赵南浔冷着脸向前迈出一步就有一只鬼魂向她袭来。她伸手迅速握住了鬼魂的脖颈“当铺里面可还有主人?”
“没……”
她合眼问“那他去了哪里?”
“不……不知道。”鬼魂话音刚落她便掐断了他的脖子让他魂飞魄散,她喃喃道“无用。”一句无用后抬眸双眼湛蓝盯着对面飘荡着的众多鬼魂“滚开。”这之后再没有鬼魂赶挡住她的路。
一只脚踏入当铺就感受到了地面上的粘稠,她半蹲下来从脚下的地板看向柜台,柜台上趴着一位人类,手腕有深深的咬痕,鲜血从柜台一直流淌到门口。她的身边站着自己的鬼魂,她捂着嘴望着自己的尸体无声哭泣。
赵南浔与她对视看了她死前之事,她推开门的一刹那一个小孩子扑了过来死死咬住她的手腕不啃松嘴,直到她眼前黑了一片失血过多而死。
“宝宝……”她话语中万般无奈又无可奈何,他怎么突破了她做的结界又怎么再次伤了人?
她不言语再次蹲下身将地上散落的一个番茄汁瓶扶起放好,一次一次重复着这个动作,她不明白很多事情,为什么宝宝要这么做?为什么宝宝要背叛她?为什么?
阮红菱被几乎已经空的柜子吸引了注意力,她走过去伸手触碰半开的盒子,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这里竟然是赵文玺的记忆,他又什么时候将自己的记忆典当到了这里?
这当铺几乎空空如也,那来的赵南沂就是兄长残破的鬼魂……不知是谁送到了她的面前,不知,不知。这一次,丢的彻彻底底,再也没有了兄长。
她扶起了所有的瓶子踉跄向前几步,阮红菱扶住她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她甩开阮红菱的手望着天空悲怆问道“我生前究竟犯了哪些罪才会如此来惩罚我?”
她每迈出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刃上,割的她生不如死,她不想要这幅不死之身,腐烂也总比行尸走肉好的多。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嘲讽笑着流泪,手心之中出现了一个圆形溃烂之处,每当她绝望之时,她的肉身便保不住。可肉身烂了还有灵魂,她始终没办法和正常人一样生死轮回。
阮红菱唤住向前低头走的赵南浔“抬头。”
她抬起头望着街尽头,慕容手握鸣鸿刀周身多处伤口向她走来,走到她面前之时收起刀,他慌张的将手上的血擦在衣服上手足无措的像个孩子低声说着“南浔,不哭。”他第一次这样失去以往的冷静自若,又好笑又可怜。
“慕容……”
他伸出手,手心里跳跃着一小团像是小火焰的东西,隐隐约约是一只手的形状,她含着的所有的泪一下就都流了下来。她向前迈克一小步扑到了他的怀中,她紧紧抱住他什么都不想,压抑了千年的不甘、委屈、隐忍一瞬间爆发出来。
他来的晚了终究是没拦住黑衣人将赵南沂的残魂放出,他用尽了一身力气才得以保存住他的一只手……尽管无用,但是也留给了她一点点慰藉。
“南浔,别再试探我,在这世上我绝对不会害你……”
她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幅画面,他一身白衣与她目光相接,那颗心加速跳动就像是恨不得跳到他的胸膛里,她现在跳动着的这颗心脏就是他。
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生芽,一千年出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霎那芳华。她不知她的一千年究竟是生芽、开花还是凋谢,她想要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应该执着些什么?她真的学不会去爱,连爱自己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