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兄伸手将地上的净玉吸至掌中。
此时终于物归原主。
“你在这做什么?”
“抢净玉又是为什么?”
几位内门接连发问。
傲痕面色阴沉,突然暴起,从袖中散出一团黑气,就想借此逃离。
常人见机,使出十二灵缚中的“缚”式,将灵力化作锁链,一下把他栓在了地上。
重重落地,傲痕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傲家少主,不急着走,来说会话。”常人缓步走了过来。
……
傲痕终于开口。
说出了他们抢夺净玉是为了打开照心镜,取走里面的真血。
也提到几位祖宗正在照心镜内与上灵交战。
“真血是什么?”
“我不知道,老祖宗没告诉我。”
“老祖宗是谁?”
“老祖宗就是老祖宗。”
常人皱眉,“你不肯说?”
“我说了,老祖宗就是老祖宗。”
无论问几次,傲痕都是这个回答,而常人见过他的神色后,越发觉得有些蹊跷。
“这个老祖宗有点问题,我竟不知道傲家还有这号人物……”
常人面露凝重之色。
“夏亚去哪了?”却是五师兄突然问道。
听到夏亚的名字,傲痕面色微变。
“是羊冠,他带走了夏亚。”
二师兄?
几位内门都是一脸惊讶。
印象中这位二师兄很少露面,有什么事情都尽量躲着。
总结一点就是,胆小怕事。
这样的二师兄,怎么会在这时候出手带走夏亚?
他们正自疑惑。
这边常人看着照心镜,对着南木方道:
“净玉给我,我去趟照心镜。”
他对于傲痕口中的祖宗很是好奇,或许见了那几位祖宗,就会知道傲家到底有什么谋划。
这也正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
火鹤的府邸。
“原来黑袍叫做步阳朔……”
“而他与火鹤似乎认识。”
夏亚躲在远处,看着亭下的两人。
一黑一白,似在对弈。
眼前景象,让他突然有了个惊人的猜测。
此前在黑袍之后,夏亚也踏上了那块巨石。
不过他与黑袍不同,他走的是第一次进来时的路。
也就是有那些巨大莲叶的地方,与来时的路不同。
所以他其实比黑袍来的还早些。
他一开始没见到黑袍,本想与火鹤说话,但黑袍后脚就出现。
同一时间,有道白光落在他身上,将他身形隐藏。
他即刻明白,望了火鹤一眼。
这时,亭下又有声音传来。
“你有多久没喊我的真名了?”却是黑袍开口。
“事到如今还在乎区区一个称呼么?”火鹤淡淡道。
“至少,你应该称我一声,师兄。”
果然如此!?
夏亚目瞪口呆。
他其实早该猜到的。
那个黑袍对净玉,对照心镜,对上灵,对真血,对罗天宗的一切似乎都很熟悉。
黑袍就是火鹤的那位师兄!
真相来的有些猝不及防,夏亚呆愣半晌。
“或许是该喊你一声师兄……”火鹤看了一眼对面这个模样陌生之人。
“只是,你如今的这副躯体究竟还是不是如当年一样?”
步阳朔轻哼了一声:
“你是想说我现在的境界么?”
“六百年前我被你封印,一切所有都被共同封印,我的肉身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我不得不使用新生的躯体。”
他话语听来平淡,但极深处却透出一股恨意。
“这就是挣脱封印的代价吗?”火鹤说道。
“是代价,但也是我的机会。”步阳朔看着火鹤皮肤下的紫色,继续道:
“自我被封印之日起,我花费一百年时间取回肉身。”
“一百年取回心跳。”
“一百年取回感知。
“一百年取回知识。”
“一百年取回力量!”
“而今,我终于恢复至化灵境界,但你已不复当年。”
“师弟,炼制真血耗费了不少修为吧?”
火鹤神色微变,开口道:
“那又如何,我终究是虚神,哪怕现在我依然可以将你再度封印。”
步阳朔轻笑:
“你没发现么!”
“六百年时间,我只用了五百年就挣脱了封印……”
“那么,剩余一百年我做了什么?”
火鹤神色再变。
“我挣脱封印,境界却未能恢复,如何能是你的对手?”
“所以我需要找到可以恢复境界的办法。”
火鹤皱眉,夏亚也皱眉,尔后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一样东西。
“死若水!”
“不错,正是此物。”步阳朔说道。
“这死若水本是傲家想要炼制的用来对付凌家的手段,我化身傲家老祖的那段时间,获得了他们的研究。”
“他们的研究缺失了一样关键的东西,所以始终不能完善。”
“而这样东西,我在五百年前便研究了出来。”
“师弟,你猜那是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手中的红色棋子。
火鹤望着那枚棋子,神色大变。
“是真血!?”
“正是!”步阳朔望着火鹤,看见他此时的神情,面上一片笑意。
“也罢,我便告诉你真相。”
“其实真血并不能令人起死回生,这乃是逆天之事,如何能够?”
“可笑师弟你当时被悲痛蒙蔽。”
“但我知你的性格,一旦有一丝可能便会不计一切代价,终至一意孤行。”
“只可惜,为你带来这个“可能”之人,是我一手安排的。”
火鹤大喝:
“不可能,那人是帝……”但说到这,他双目一缩,其中隐有惊恐。
“难道!?”
步阳朔脸上的笑意更浓。
“我再告诉你一个真相,兰当初并非死于劫数下,而是我手。”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布局!”
话音未落,只见火鹤须发狂舞,衣袍鼓荡,灵力暴涨。
更见他身上经脉暴起,皮肤之下的紫色几乎就要喷出。
火鹤目眦尽裂,盯着步阳朔,神色里尽是杀机,更有威压似潮水袭来。
“难以接受吧。”面对如此气势,步阳朔依旧从容。
“当年师父死后,我断定你会对我下手,但只能将我封印。”
“我便早就布局了一切”
“这六百年来,你只在复活亡妻,炼制真血,可这一切都是为我做的嫁衣。”
火鹤从始至终都以为妻子死于当年的劫数,乃是因他而死,心中满是愧疚。
此后想尽办法都要将她复活,也终于从来自帝都的那人口中得知了方法。
其后潜心炼制真血,而今就要完成。这五百年的付出,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但,就在此刻,此地。
他从师兄口中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
妻子的死因是假。
复活的方法是假。
五百年的辛苦是假。
长久的信念崩塌,火鹤心神遭受重创,面上再无血色。
师兄的布局,远超他,这棋局,他输的彻底。
更可以说,他连对弈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火鹤一身的惊天气势尽数消散,此刻气息微弱,宛如一个将死之人。
远处的夏亚,得知这一切后大受震惊。
震惊于骇人的真相。
震惊于步阳朔的数百年谋划,
震惊于火鹤如今的状态。
也对于步阳朔有了最为直观的认知:
这位师兄真是极可怕之人。
现在的火鹤,似乎有些心灰意冷。
他目中没有神采,轻轻道:
“六百年前,你便知道真血可以完成死若水?”
步阳朔晃动手指:
“我是人,不是神,这其实算是天意。”
“乃是天要亡你。”
火鹤又问道:
“那么当初你要的真血,是为了做什么?是晋升真命么?”
“那,也是假的。”
火鹤终于受不住胸腔里的气血,即刻吐出一口血来。
原来,真血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