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胜幢僧落水之后,双脚马上就被陷入到了河沙之中。
这厮大喊大叫,奋力扑通,可谁料,越是挣扎,那沙旋陷入的速度就越快,眼看着两条腿已经尽数没入其中。
撑桨僧惊慌不已,赶紧不顾一切划船跟了过去,然后,将一只船桨递了过去。
胜幢僧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船桨,疯狂朝上攀爬。
尽管两人都开始施展修为和气力,但架不住那水旋涡疯狂的吞噬,眼看着船身开始倾斜,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
“唵嘛呢叭咪吽,佛祖保佑,诸佛保佑……”胜幢僧已经精疲力竭,口中大喊着法号,双手已经乱颤起来。
我则嘲弄一笑道:“大师傅,恐怕你这招不灵。你刚才不是说了,在这条河上,你既不是佛,也不是僧,你就是个拦路的泼皮啊,所以,心中五无佛佛还怎么渡你?啧啧,可惜了,看样子你得到沙旋下面苦修去了。”
“你……休要说风凉话,我……我……”胜幢僧都到了这般天地,还死鸭子嘴硬。
倒是那撑桨僧急的够呛,抬头朝我道:“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若有法,就快出手帮一帮僧家吧。”
“我?”我看着水里的和尚一笑道:“人家大师父有意羽化而去,以死开悟佛法,我要是出手相帮,其不是坏他成佛之信念?算了,还是由他去吧。不渡,就是渡啊!”
撑桨僧赶紧朝水里的家伙叫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说句软化?”
胜幢僧再也撑不下去了,此刻半截身子埋入沙旋之中,在不认怂,就真被吞下去了。
“施主,先前贫僧多有冒犯,还请大人大量,赶……赶紧帮帮我吧……”
“佛家不是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高僧难道也怕?”
“怕……怕……”
“那,我要过河,渡得不渡得?”
“渡得,渡得,一定渡的!”
“早知道这样,何必脱裤子放屁啊!”我故意粗鄙地嘲笑了一声,这才和那撑桨僧握住船橹,一个蜻蜓点水他这船桨到了水面,双手拎着他那缁衣僧袍,一把将他拖了上来。
由此一事可看出,这佛国也未必都是空外之人嘛。
死里逃生,缁衣和尚早没先前那副淡定从容。
撑桨僧小心翼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缁衣和尚无奈,只好一摆手道:“渡,渡,让他过去又如何。”
“好,渡,我这就渡施主过去。”撑桨僧开始掉转船头,又小声问道:“施主过的这伽蓝河,真的是去求法吗?还是另有那目的?看施主气宇轩昂,不知道真姓大名……”
“和你们说的着吗?”我不屑道:“要是原本你们渡我过去,问什么我答什么,现在是我渡了你们,我坐船心安理得,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这……这……我也是为了施主好。请施主切记,过了这伽蓝河就是虚危山了,施主可以朝西求法,务必不要叨扰虚危山。”
我心道,你还说着了,我要去的就是那。可你越是不让我去,我就偏要去。
但我没必要告诉你。
我故意坐在船头,旁若无人地哼着小调:让他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没有波浪,水面倒映着美丽的胜幢,刚才掉水的是个和尚,小船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传来了求饶声……
那缁衣僧气得满脸乌青,可又奈何不得我。
不多时,到了对岸。
我纵身一跃,彻底踏上了佛国的土壤。
缁衣僧看都不看我一眼,气呼呼喝令道:“掉头。”
我在岸上大喊道:“别急,记着,等我回来,你们还得送我回去呢。”
“凭什么?”胜幢僧气急败坏道:“我佛只渡人过烦恼,不会渡人进烦恼,施主还是自便吧。”
“也行!”我一笑道:“不过,你要是不渡我回去,我就把我刚才这首歌,流传一下,也好让人知道,大师的风采。”
说完,我便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了那僧人握拳顿足的叫骂声:“造孽啊……”
离伽蓝河越来越远,离虚危山就越来越近。
到了跟前,我才发现,这座山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古怪。
只见其矗立在西去的大路旁,山体下端窄小,山头倒是大的无边。像是一个大肚葫芦倒坐在了地上。
我刚要上前,一道阳修法印便从第一节台阶上飞贯而来。
我匆忙见招拆招,以阳修运转经脉,将这法印接了下来。
这才刚刚开始,顺着石阶而上。每隔百步,定有法印、法轮和法器打来。人鬼妖灵四修不定,虽都不是什么杀招,但显然,这地方曾经历经过一场大战。
我料想,应该就是当年龙族挑战霸权时,被其它族群法灭是留下的。
一番努力,我终于到了山腰。
不过,这里就已经被七彩光环笼罩起来了。
虽然山无草木,但雾霭沉沉,目光所视,不足百米。
“龙族前辈们,后进罗卜前来,多有冒犯安魂,还请宽恕。”我以拜山的姿态,朝着山体拜了又拜,继续前行。
可是,此时我的脚步还没踏入光环,呼的一下,一股地火瞬间爆发而出,霎时间,一道狰狞火墙拦住了去路。
这火墙绵延无际,几乎将整个山体环绕了一圈。
以我的手段,自然不怕一般的火势,可我试了试,这里的火,正是六丁六火中的覆灯火,不管我以人鬼妖灵那种修为穿过去,恐怕都要伤到经脉了。
我犹豫片刻,正要以魔修穿过火墙,毕竟,魔修不需要运转经脉。可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我一愣,转过身去,顿时惊愕不已。
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女僧,灰布僧衣,但掩盖不住秀丽容颜,双手合十,腕上法珠,亦掩藏不住往日的红尘烟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