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的滴血,煮药,试验,苏温言能为了太医的执着这样配合,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不过他的性情本就阴晴不定,做人做事都讲究随性而为,能这样委屈自己干这种事,多半也是觉得有趣吧。
三人迎雪对饮,容溦兮一口烈酒穿肠,辣的眼尾都跟着泛红,这模样被林太医瞧见忍不住嘲笑了一番。
未了,林太医见容溦兮有了腼腆拘束的模样,便心琢磨着让人放松下来,说道,“溦兮姑娘养花制香,技艺超凡,便说老奴看过宫里尚珍局里也未几个比得上姑娘的。”
容溦兮一听倒更加怕羞了,赶忙摆了摆手,笑称抬举。
“姑娘不必自谦,老奴这有一种花的花令想考考姑娘,只是雪中谈趣,姑娘答不上也无伤大雅。”
容溦兮自然不敢炫耀,若是在旁处还好,在苏温言面前,只怕又会让人嗤之以鼻。
“太医请说。”
林太医扭过身后有瞧了瞧包袱安然无恙的搁置在架子上,轻笑着回过头说道,“老奴知道的花太少,要问的不如就问问姑娘那棵月见草的花令,姑娘可心中有答案吗?”
这倒真是难住她了,月见草本就是北面的稀有品种,自己那一棵历经磨难才栽到园子里,如今养活都是问题,哪里还功夫去查阅它的花令呢。
容溦兮抿了抿嘴,瞧见苏温言“不懂就别装懂”的表情,垂头丧气偏过头说道,“我虽不知道它具体的花令,不过应是和男女情意有关系的吧……”
北上列兵的时候容祁特意要来一支让容溦兮带回去给林芝的,俩人那么暧昧,送一朵晚上才开的花总不会是故意让姑娘不睡觉的吧……
容溦兮脸色微红的看了一眼苏温言,这人倒是没反应,杯中酒倒了一茬又一茬。
“哈哈哈,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我猜对了?”容溦兮来了精神,直起腰背就凑过去,只听林太医笑盈盈的说道,“姑娘猜的八九不离十,此花暗指的的确是无情的有情人。”
“无情的有情人?”容溦兮道行尚浅,一时还理解不到这么深刻的话,只能歪着头等着林太医的暗示。
片刻,苏温言却自信满满,扫过他本就好看的一双明眸打在容溦兮身上解密道,“无情的有情人,意思就是、心悦君兮君不知。”
几日后容溦兮捻了一把月见草身下的花土,轻轻一嗅,呢喃半响心悦君兮君,这样美的寓意,真是让人无法不在心中生出一阵甜腻的欢喜来。
当日得了侯爷的令的容溦兮高高兴兴的拿着拜帖给苏温言送过去。
如今吃饱了,又想起免费的碳因为一顿饭没了,倒有生出无限的悔意来。
行至太师府门前,刚好辛姨娘踩着莲花步在门口打扫,容溦兮点着步子将新买的戏本子垫在了拜帖下面,笑嘻嘻的拱到了辛姨娘的身边。
“溦兮来了?找月清的?”辛姨娘悄悄的将人拉到门边上,坚韧地那头,又惋惜一下说道,“瞧你来的不巧,今儿老爷带着月清出门了。”
谭文英会带着养的金丝雀出门,那必定是要拎出去炫耀的,容溦兮偏头一笑,“不打紧,本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去送拜帖顺路过来的,她上次提了嘴想看看新出得话本,我刚好买了一本便给她带来,劳烦姨娘悄悄转交给她。”
“诶呦,是不是你家侯爷同林小姐喜结良缘的事情啊,真是可喜可贺,什么时候给我们也送拜帖到时候我们一定捧场去。”
“多谢姨娘。”容溦兮有些不知所措,暗示道,“眼下还不是时候,到时候一定通知姨娘。”
说罢,辛姨娘挠了挠鬓发,偏打了一次嘴巴,半会儿瞧着这丫头招人喜欢的模样,叹了一声说道,“若是月清有你这嘴巴一半能说会道,也不至于一天天老是被老爷挑理。”
“谭侍郎又罚月清了?”
“可不是吗。”辛姨娘对太师府的这些主子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趁着没人正好吐吐苦水,她口气可怜,说着大夫人走后自己和月清过的日子任容溦兮一个外人听了都觉得不甚痛惜。
可惜谭文英是个嘴硬心更硬的,为了家族的荣耀和门楣,就因为礼数不到位,罚了谭月清几日的禁足和思过。
容溦兮轻叹一声,“那今日岂不是月清这几天头回出门?”
“这哪算出门,顶多是见个人,点个卯,我刚看你还奇怪呢,今日群臣都陪着几位世子在围场比试,你家侯爷怎么没带你去?”
容溦兮莫名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家侯爷现在一心两头扑,哪里还顾得上陪世子们试炼。”
容溦兮小声趴在辛姨娘耳边嚼舌根,两人相互一看,倒也被这事儿偷笑的红了脸盼。
寒暄一会儿容溦兮刚走不远一回头见人嘴里还替谭月清委屈的念念有词,便又是沉沉的叹了一声。
不过,世子们都去围场了,那苏温言应该也一同去了才是,这么一想,送完这一封拜帖便可回家交差了,趁着脚底还暖喝回家钻到被窝里,看着窗外白雪皑皑,再来一碗热热的姜汤,这样的小日子不比在外面打打杀杀的一群世子悠哉。
眼前三进三出的院子是圣上特批给齐王的宅子,不过齐王这人坐拥杭州府千万亩地,自来了京城便不屑于住在这里,如今圣上又旧病缠身,他那的那点心思自然全数扑在了宫里。
容溦兮走到门口,想了一想,这俩人如今都不在此处,这拜帖送了岂不是白送。
到底还是得等人回来。
千虑一失啊,容溦兮丧气的摇了摇头,正准备晚些时候再来,忽然听到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绵绵的白雪上,一双鎏金虎纹黑靴映入眼帘,容溦兮微微抬头,识相的行礼道,“奴婢容溦兮参见世子。”
“免礼。”
“谢世子。”
“你是来找苏温言的?”苏明壬指了指门口问道。
容溦兮摇了摇头,片刻又点了点头解释道,“侯爷让奴婢来送拜帖。”
泛黄的信纸在一双通红的小手里捏着,苏明壬见人窘迫的模样,想起这二人传言在军中的过节,便笑说道,“容祁竟会给苏温言来送拜帖?正好,我也是来寻他的,你和我一同进去吧。”
“两位世子不去围场?”容溦兮问的婉转,想着姜汤和被窝即将离她而去,心里便又挤出了几声哀叹。
“别提了,无趣无趣。让他们那些公子哥儿自己玩吧。”苏明壬走在最前头,没打算放过容溦兮的喊着人,“你家侯爷不在,我兄长和弟弟也不来,剩我一个人应付底下那些臣子实在累得慌,若是湄兮在还好,可惜她就知道猫在屋子里也不肯出来陪我。”
容溦兮讪讪的跟在人后头,偷偷的撇了撇嘴,可惜当初选她的是容祁,要是苏明壬,自己今日应该也能猫在被窝里的吧。
屋里屋外冰火两重天,苏温言在满是地龙的屋子里正微微敞开亵衣的领头侧卧在塌上闭目养神,许是屋里太热的原因,容溦兮一进来便觉得喉咙干涩,脸上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