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天一副药的扛着,终于是扛过了三四天,到了河道流域最为艰难的地方。
天空中飘着的几朵乌云这几日一直跟着船头走,久久不散,看的人一开始心慌到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一日,空气中格外的潮湿,容溦兮摸着洗了两日也未干的衣服心中叹道许是已经到了淮河地界了。
甲板上,龙三看着转悠个不停风向仪,朝着船帆上的兄弟打了个响儿,船帆上的人一听意思,当即动作了起来,两个人一上一下,迅速的将船帆卷了起来。
龙三蹬蹬蹬的快步走到了祭祀台前,对着河神又是拜了三拜,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咒文。
容溦兮见人各个面色慌张,本来要去同苏温言研究的事情也炮制了脑后,朝着龙三信步走来。
“拜了也没用,看天色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后面的船都打过招呼了吗?”
龙三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将人拉到了一旁小声说道,“别让河神听见了,这可是大不敬了,你还想不想过河了。”
原来是个铁憨憨,容溦兮也不嘲笑,只嘱咐道,“和后面的船打好招呼,别距离太近了,若是前头风浪大,我们头船先走,让他们在这边待命。”
龙三觉得这人没本事,可偏偏几次说的话都有道理,于是没好气的点点头应下了。
他脚步匆忙的和底下的兄弟说了几句,只见两个人闻令拿起了两色旗子就登到了最高处,朝着身后的五艘快船打了一个手势。
后面的人远远的好像收到了,也在同样的位置回了一个手势。
“看见没,那边泄洪了,水比这边高了三寸。”
容溦兮瞧了瞧远处的洪流,又看了看水位的刻度,泄洪总比搁浅的好。
刚这样想着,忽的船身一动,巨大的声响从水底传来。
容溦兮没站稳,倒在了船舵的脚边,龙三身形巨大,可被这毫无意识的一撞也是半天才扶着把手站稳。
“去看看怎么回事。”龙三使唤着两名水性好的奴役下水查看,噗通两声,那两人从船上扎了个猛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水面呼噜呼噜冒出泡来。
容溦兮扶着船边站起身来,一同朝下面看着,只见两人忽的冒出了头,抹了一把脸,急切的说道,“老大船下面不知哪里来的礁石把船板磕漏了。”
龙三一听大惊,没工夫去管这边就顾自拿着旗子找船过来接应。
刚要抬手忽的被容溦兮拦下。
“你干什么!”
容溦兮拿出打太极的姿态,见人着急,自己便更是沉稳的说道,“这下面有几处礁石还不知道,你叫他们过来接应万一都磕碰了可怎么办。”
龙三连夜饮酒,此时却好似返上了劲儿失了魂一般的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等船沉吧。”
容溦兮看着行船的方向,在脑中对这附近的路线做了一个大概的梳理,出来本就只有五艘船,若现在弃了一艘委实可惜,可若不弃修补他也要费些时日,思来想去,容溦兮说道,“往东走有一个官家的清江浦船坞,这船缝隙不大,先用麻丝补救一下,熬到那个地方修缮足够了。”
“那剩下的船呢?”
容溦兮看了看,说道,“先麻烦几个兄弟看看这下面还有几处石礁,看清了再过来,你们继续往南走。”
龙三犹豫了一下,淮河一带没有他弟兄们只怕手足无措,可他若跟去,这船上就剩这两个人,一旦有了危险这笔生意也不好交差,正犹豫的时候,容溦兮说道,“往那边去是下游,我们过去应该两日就能到,还劳烦龙大哥留两个兄弟给我,咱们在闸口处集合。”
“我不去你们真的行?”
容溦兮想了想,若想这生意多赚些好处只能这么办,好在这礁石的位置离两头都不算远。
“放心,清江浦那边我还算熟悉,不会有大问题。”
听她这样信誓旦旦,龙三也顾不得许多,转头就找了几个水性好的兄弟下去查看,万幸这处只有一个礁石,其他船只绕行的时,龙三一步跳过去抓在绳梯上,带着剩余不对继续向南。
容溦兮看着为数不多的船夫,瞧了瞧快要变脸的天气,忙指挥着朝着东边驶去。
过了好一会儿,未见苏温言出舱的影子,容溦兮才反应过来这一天从出事好像都没见过这个人。
他这样心细,容溦兮不信他感觉不到船已经离航的事情,莫不是也晕船了。
眼前还顾不得他,龙三走了容溦兮一点不敢马虎,全神贯注的在甲板上看着方向,时时刻刻都要盯住漏水的部位。
等入了夜,船屋里都点了灯,容溦兮忙完手头的活儿带着满腹的犹豫和狐疑慢慢的走近了苏温言的房间外,正想着要不要给他也熬上一碗晕船药。
临到门口的时候,却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头顶火光一照,门口地上忽明忽暗的出现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多年行军的敏锐让容溦兮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她蹲下身子顺着走廊深处的方向看去,一道道男人的脚印一深一浅的通向了苏温言的房间。
这个时候除非天老爷下雨,不然除了甲板上,其他地方不会有这么潮湿的水印。
容溦兮想了想之前下水查探的几个兄弟,那几个人应该在船漏水的时候就已经同龙三转移到其他船上了。
至于其他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下过水的痕迹。
船上还有别人。
容溦兮屏住气息,小心上前,以一种近乎刻意的口气客气的在外头喊道,“世子,天色已晚,该用晚膳了。”
“我不饿,你退下吧。”
容溦兮一听语气,随手抄起了走廊上的细口花瓶攥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后退了几步准备铆足了劲破门而入。
她目色沉沉,几乎没有犹豫,“砰——”的一声冲破了苏温言的房门。
屋里两个男子被这一声吓的不轻,容溦兮看着被他们挟持的苏温言,神色飘忽,浑身无力,显然是被下了药的缘故。
刀就架在苏温言的脖子上,那人不过轻轻一抖,锋利的刀刃在男子的脖子上情谊的留下了一道凛子,不过一瞬,从左至右泛起了一条红色的痕迹。
两人一看被人发现,一个驾着苏温言往后躲闪,另一个上前欲杀人灭口。
只杀她灭口,看来苏温言对他们还有大用。
容溦兮见人一剑刺过来,甩出了花瓶遮挡,那人没想到进来的姑娘是个练家子,还未等出招,一只胳膊便被女子扭住,待夺过了剑,一把将他踹到了一边。
容溦兮提着剑朝着另一个同伙过去,还未走几步,喉咙忽被人勒住,使劲儿的往后拖拽。
正待人逼到面色涨红之时,脚下玉足一沓,借力在了旁边的桌案上,沿着船屋来了一招飞檐走壁,将人反向钳住,毫不犹豫的抹了脖子。
这边厢刚结束,那边只听两声落水的声音。
容溦兮顾不得许多,见那人带着苏温言破窗而出,随即追了出去,一跃而下。
像一条月色中娇蓝色的锦鲤,噗通一声扎入了湖中。
那人身形不似容溦兮柔软轻巧,又带着一个男子,在水中扑腾的几下实在艰难。
不过几下容溦兮便赶超了男子,从水下探出头来一把薅住了那人的头发。
小贼水性不错,容溦兮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二人在水中挣扎了一番,最后只能拼死一搏一同坠入水中。
水下动作迟缓,男子顾不得许多将苏温言松开手来,凶神恶煞朝着容溦兮游了过来,像是冤死的水鬼,伸着两只毒爪掐上了容溦兮的脖子。
容溦兮手上吃力,只能在脚上使劲,等人稍微松劲儿的时候,一脚将人踢开。
自己也在水中使了个巧劲付出了水面大口了呼吸了一口。
还未等再次扎入水中,脚下被人猛地一拽,呛了一口鼻的水。
正待她已经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一个身影朝着这边游了过来,将脚下的人一把拽过狠狠的踩过了几脚,见人渐渐失去了意识开始下沉,才托举起了姑娘付出了水面。
容溦兮被人托举在怀里,猛进的咳嗽了几声,面前的男子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只一会儿功夫船上的人终于发现了动静拿出了火把在上头世子姑娘的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