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坐井观天

房门关上的时候,破碎的阳光打了林芝憔悴苍白的脸上,她的手扶着肚子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憔悴。

余妈妈心疼的搀扶着林芝的身子骨,泪珠儿悬在脸上应该是刚哭过了的一般。

“还愣着干什么,帮我穿衣呀。”

容溦兮心里也不好受,答应侯爷要好好照顾林芝的,结果现在看着她被人强行的接进宫中却束手无策。

“夫人身子这么弱,怎么能和他们这些黑心肝的进宫去,外头的那些是什么好人不是,一进来就对府里的人恶语相向,夫人这时候进了宫,只怕是、、、”

余妈妈的声音呜咽在了嗓子眼里,她最怕的就是夫人和侯爷双双又去无回,昨夜里她睡不着去门口可是听到了强外头不少人在巡城呢。

想起这事,她忙是将容溦兮叫了过去,小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他们要带咱们夫人去干嘛?”

这事容溦兮怎么会知道,她才从睡梦中醒过来,却像是又立刻跌入了另一个噩梦里一般。

“我看他们是想撒下弥天的大网去捞鱼。”余妈妈咬着牙定定的说道,“他们是觉得有贼就怀疑到了底下人头上了。”

容溦兮怔了怔,只听林芝说道,“余妈妈不要胡说。”

她可没有胡说。

昨晚她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容溦兮见她言之凿凿忙是问到是怎么一回事,只听余妈妈娓娓道来说道,“昨夜里我起身去如厕,正听到墙根外头一行的禁卫军跑过去,本以为是夜间巡城闹了这么大动静,谁知道竟是昨晚宫里出了反贼了,他们是出来捉贼的。

依我看,这贼八成是没抓到所以这才怀疑到了自己人的头上。”

什么样的贼会闹得圣上将所有的王孙将相的家世都接进宫中。

几个人正想着,外头又是一声抻着嗓子的催促声。

余妈妈第一个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冲出去,容溦兮忙是将人拦下和余妈妈撕巴了半天。

余妈妈一边挣脱一边气愤道,“今儿我就不认了,我就不信他就没有媳妇,他就敢保证自己以后没有女儿,这要是他家的女人有了身孕胎儿不稳他能不能这般的气势凌人,太欺负人了!”

“别呀,余妈妈。”容溦兮说道,“现在若只咱们一家咱们如何和他斗都行,可现在是家家如此,您没听见吗,这王府的、侯府的,乃至朝廷里一到九品无一幸免,咱们现在斗不得,都下去,今日侯府就得被抄家。”

抄家两个字落进了余妈妈的耳朵里,她真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摊软在了床边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芝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容祁还没回来,她作为府里的女主人不能让侯府毁在她的手里。

“别耽误了,快给我穿衣吧,有事儿没事儿进宫就知道了。”

余妈妈不依,带着哭腔说道,“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就是万分之万也要去。”林芝扶着肚子站起了身来。

若说之前是林太医撤了谎将宫里的人骗了去,那现在林芝的模样可就是真的是不见好转的样子了。

她想了一想,说道,“照这般说我父亲也该进宫了,我不去了第一个连累的就是他。”

外面的禁军始终各个站的笔直,神色严肃,不苟言笑,像是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花解语的门口。

容溦兮将林芝的衣服穿戴好,身上披上了最厚实的披风,头上又带了一个斗笠,再出门时便是见着他们一个个这般的神色。

站在最前面的大都督更是毫不避讳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来。

那是胜利的微笑。

容溦兮嘴里轻嗤了一声,但凡这些个人能有几个有骨气的也不至于塞北如此了还有心情在这里拿他们这些妇人看乐子。

许是愤恨的心情在作怪,她忽然觉得也许苏温言以前说的才是对的,这大邺该亡,这世人该屠。

“侯夫人请。“禁军大都督绕到了旁侧冲着林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余妈妈有些不忍,几近是用求着这位大人的声音说道,“大人行行好,奴才是工部侍郎府里的,也是夫人自小的奶娘,此次是奉了我家大人的意思来照顾小姐的,这回小姐进宫,能不能也让我这个老婆子跟着进去照顾,求您了。”

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想来那些府上也有许多这样死皮赖脸要跟着进宫的,他自然觉得答应起来送进宫是个烦心事。

但上头有令,只要这些人肯进宫,一切都好说。

他们家不过是想多带一个人进去罢了,多一口饭的事儿陛下都没有意见他又有什么可拒绝的。

只不过不能让他们觉得这事简单罢了。

他摸了摸胡茬,脸上露出了难色,余妈妈趁着他犹豫的时候朝着他手里塞了几锭银子,那是她这几年自己的积蓄。

就这么点钱,为了照顾林芝钱都搭进去了。

男人口中轻笑了一声。

倒是个会办事的老嬷嬷,难怪这半年岁还要反招过来照顾他家小姐。

只见他大手一挥,余妈妈也算是心里有了慰藉忙是扶着林芝上了步辇。

容溦兮也跟在他们身后,禁军都督却是一把将她拦下的说道,“一个人跟着就够了,你当宫里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可以去的吗?”

她不是给毅勇侯争面子吗,她的嘴不是厉害吗。

这回哑巴了吧。

容溦兮只是笑了笑,咽下一口气冲着人俯了俯身说道,“恭送大人。”

哼。

男人冷哼了一声,似是站在了权利的至高点一样斜楞着眼睛睨了容溦兮一眼,转身高喊一声便带着一行人阔步离开了侯府。

此时,翠儿终于敢从旁边跑了上来,忙是问道,“怎么办啊,溦兮姐,咱们该去找谁帮忙啊。”

这个时候还能找谁。

除了坐井观天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她苦笑了两声,幸而她在太后身边还有一摊活,能不能进宫也不是这狗屁男人说了算的。

等人走远了,风一吹,容溦兮抖了一抖忽然听到了胸前褶皱的声音这才想起了方才有人给她送信的事情。

信纸被折的混慥慥的,等铺展开了的时候,容溦兮的瞳孔登时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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