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宫闱佳话

过了几天,宫里宫外都传起了一件风月之话,没人知道这话是谁第一个传出来的,只是听到的人觉得龙椅上的人难得风流,不编出一些佳话来,恐怕有口雌之患。

传着传着,这东西便成了一段带着几分虚幻的故事。

这一日,容溦兮伺候容祁上马,容溦兮才算对这件情事来龙去脉有了谱。

起因是二殿下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个异族公主,人人唤作伊公主,公主的国土被柔然的铁骑践踏,家乡不覆,便跟着二殿下回了宫中,这件事这样一听,二殿下私自带人入宫,定是要被赐罪的。

可偏偏这故事的后面让人匪夷所思,多年不近女色的惠帝在月池不知怎么的就看见了伊公主的舞姿,一舞倾心,当夜竟不顾两人的身份,在明华宫宠幸了这位刚刚见面的流亡公主,又过两日将人封为丽妃,从此后宫之中又多了一位人人皆知的丽妃娘娘。

而二殿下苏明壬不但没有从这件事中受任何的惩罚,惠帝一听人是他带回来,本欲推迟的封王之礼竟然也早早提前,一日封了镇北王,二日便找了风水先生给苏明礼在宫外设了一处五进五出的豪华府邸。

速度之快,令人结舌。

佳人封妃,皇子封王,容祁两次入宫,有幸一睹了那位丽妃娘娘的容颜,倾国倾城之姿,在大邺恐怕无人能敌,也难怪皇帝会一见倾心。

不过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亲儿子给亲老子找女人的,这件事传到皇后娘娘那边倒是引来了不少了非议。

容溦兮听着容祁的形容,脑中忽然浮现出了那一夜寿宴之外,自己无意中撞破的一件事。

许是想的太过复杂,容溦兮背后一凉,扶着容上马的手更是一抖。

“过几日二殿下在新府邸摆宴,我已和陛下说明要去瞧瞧赤眉军许是过不去了,林芝这几日放心不下老丈,要回娘家住几日,你去把贺礼替我带过去吧。”

容祁矫健的跨坐了上去,见着底下人魂不守舍的样子,叹息说道,“林芝说的对,你长大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这小兔崽子在想什么了。”

容溦兮缓过神,傻愣愣的扭过身去将鞭子递到了容祁的手上,恭敬的一拜说道,“奴婢恭送侯爷。”

容祁重重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着这丫头什么也没听进去的模样,一扬鞭子策马而去。

苏明壬的乔迁之宴设在了三月二十四,万物复苏,天光正好,容溦兮带着容祁嘱咐过的贺礼,不急不缓的停在了如今镇北王府的门口。

镇北王府外,熙熙攘攘的停了不少的马车,一同来赴宴的官宦倒是不少,只是或多或少,容溦兮倒觉得今日的来人大多不系皇后亲族。

照理说,苏明礼乃是皇后次子,得了这样的封赏,皇后面上有光,家族亦应该觉得荣耀,可如今苏明礼如何走的这一步,大家心知肚明。

一个坏人忽然做了一件好事,大家都会夸耀他弃恶从善,相反,一个好人忽然做了一件坏事,大家则嗤之以鼻。

眼下的苏明壬便是如此,往昔平定南北的功劳好似全都不做数了一般。

太子没来,苏明壬也没来。

容溦兮叹了一口气,环视了一周,剩下来的人目的更是不纯了些,先不说马车如何奢华,就是马车里的千金们今日都不像是来参加一个普普通通的宴席,倒像是寻情郎一般从上到下做了精心打扮。

大邺第一位封王的皇子,也难怪这些豪门想挤破头。

容溦兮正外头瞧着那边几人推搡的挤进门,身后的几声寒暄倒是让人觉得文雅了不少,容溦兮偏头过去,瞧见不远处守在旁边的正是那日在宫中斗嘴的那个小丫鬟。

她旁边的女子一身藕荷色飘逸的纱裙拖在地上,韩笑盈盈的冲着灵芸点头笑着,不必说那样端庄秀雅的,应该就是忠国公的孙女李涵菱了。

容溦兮也不知哪里做了对不起人的事,竟想着找个角落先躲上一躲。正往树后走着,救命的人便来了,湄兮轻快的走到了容溦兮的面前,拍在她的肩膀一笑说道,“怎么来了也不进去。”

容溦兮面色一顿,有些尴尬,不过想到有了一个庇护,走起来也实在方便,便从树影下走了出来,笑呵呵的挎过湄兮的胳膊,边走边说道,“这里头是北海的珊瑚,我家侯爷和夫人今日没得空,特叫我来把贺礼送来。”

容溦兮见湄兮接过去,转身就想走,湄兮一把拦住诧异说道,“怎么刚来就要走?”

容溦兮哪里敢提什么,只笑笑说道,“今日来的都是皇亲贵族,我一个丫鬟混在这席子里不大好看。”

湄兮见容溦兮缕着头发,小动作一个接着一个,打趣道,“真是因为这个你便和我进去,反正我也是在里头歇着的,不打算出来伺候,你同我一起在边坐上看看戏喝喝茶,你不是最爱看戏吗?”

湄兮一脸坏笑的看着容溦兮,容溦兮跺了一脚,娇嗔说道,“湄兮你故意的是不是。”

湄兮笑着拉过容溦兮从墙边通风口指过去,说道,“你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

容溦兮皱着眉头看着院子两头,未出阁的女儿们坐在了一边,另一边尽是一些男子,在那些男人的最前头,苏温言已经安然的坐在了桌边,细细的品着杯中的茶叶,时不时的漏出鄙夷的表情。

那嫌弃的表情只在一瞬之间,若不是容溦兮早年看惯了,定然不会发现这微妙之间的变化,兴许还会同旁边人一样以为世子是个多可敬可畏之人。

不由得,容溦兮耳根一热,还未趁湄兮发现,就捂着肚子说道,“见都见了,我又有什么不敢的,只是我今日的确不舒服,要不是侯爷和夫人没空,我今日定是要休沐的。”

湄兮狐疑的瞧着容溦兮的模样,嘴角一笑,说道,“你家侯爷和夫人都不在家,你又不舒服,我更不放心让你回去了,你在这里好生坐着陪我,若是难受了我也能给你寻个大夫不是。”

容溦兮斗不过湄兮的蛮力,脚下还未站稳就被人连拉带扯的拖了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容溦兮坐在了湄兮的边上,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还有闹性子的道理。

好在小姐们的地方都需要丫鬟伺候,各家用各家的,也无许外人插手,她们所在的这地方离小姐们不近,她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闹出什么笑话,不过离男子的这一边就不是很远了。

可以说容溦兮和苏温言的距离现在只剩下了一桌之隔。

一声锣响,席子开始,容溦兮看着苏明壬从里面走出来,挨桌的抱拳拜贺着,等走到了女子的那一边,他的眼睛情不自禁的扫在了湄兮的脸上。

此时的湄兮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锤着胳膊和肩膀,扭过头来苦笑说道,“从前我只笑话你不去打仗干起了这管家婆的活儿是大材小用,如今我才知道比起管家,还是打仗舒服自在些,你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啊。”

容溦兮干笑了两声,心想道果真是自己想多了,半响轻咳了两声佯装正经的说道,“知我者,湄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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