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情非得已

石碑被发现,苏明礼被群臣拥戴众望所归,可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就是皇上迟迟不肯发话,将废嫡立长的事情一拖再拖。

如此顺应天命的人竟然为了一个孩子和老天爷要搏一搏。

许多人想明白了这么一会事不免心里感到失望。

“参见皇后娘娘。”惠帝的寝宫门口一排的宫人俯身同说道。

南宫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丫鬟奴才们,一挥手将众人都散了下去。

外面的声音没了,里面的声音便清晰了起来,秦川同惠帝说道,“别人都说我一挂不错,可信不信我的挂都在人心,陛下也是人,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

这皇位是陛下的,天下也是陛下的,他可以呼风唤雨,但却不能不顾黎民百姓的安危,这大邺近百年的基业要是毁在他的手里,让他以后如何面对当初放心把皇位交给他的大哥。

可秦川说的一点不错,他不仅是个皇帝,他也是一个人,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父亲。

作为一个人,他心里有犹豫和仿徨都是人之常情,作为一个男人,他遵守着和如妃的誓言,作为一个父亲,他竭尽所能的保护着苏明烨。

之前的日子里他都做到了,可现如今天机出世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他成宿成宿的睡不好,一闭眼就是如妃再质问他为什么不能遵守诺言,为什么不保护好他们的儿子。

苏明烨已经顺从了他们的心意去打仗了,为什么这些臣子就是不愿意再等一等。

“秦先生的话,陛下怎么会不听。”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身着着华丽拖着黑色凤尾的南宫皇后缓缓地出现在了两个人的眼前,她眉眼浅笑,眼睛似月牙弯弯,本就是个极美的女人,在这黑金的华服和繁复的步摇衬托下,更像个天宫仙女一样,飘飘然就来到了凡尘。

秦川赶忙站了来拱手同南宫皇后作揖道,“臣秦川参见皇后娘娘。”

“秦先生快免礼。”南宫笑着迎上去将人扶了起来,“先生是陛下信任托付之人,本宫哪里受的起秦先生的一拜。”

南宫笑颜如花,别过头看着惠帝,他越是脸色沉沉,南宫就越是巧言令色。

“陛下说,臣妾说的是不是啊。”

惠帝的一记冷眼扫过来,“看来皇后心里对朕喜好很清楚啊。”

“秦先生日日个陛下说道讲法,如今更是威名天下,又岂止是臣妾知道。”她笑着说道。

惠帝哦了一声,反问道,“既然皇后知道秦先生与朕是在讲法,为何又要来打扰我们?”

他的脸没有一丝情谊,就在秦川这个外人面前对她如此说话,南宫像是习惯了一样,见秦川想要替自己美言忙是拦下。

和颜悦色的说道,“陛下莫怪,陛下是人,秦先生也是人,是人就该休息,臣妾也是见陛下同秦先生二人已经谈论了许久,怕是口干舌燥所以臣妾特意要人熬了银耳梨汤送过来。”

秦川额上已经微微冒汗,躬着身子说道,“多谢娘娘美意。”

“叫人送过来就是了。”惠帝说道,“没有事皇后便回去歇息吧,秋日风大仔细着凉了。”

南宫笑了笑。

“原来陛下还会担心臣妾的身体。”她的眼睛扫向了秦川,用着平和的语气说道,“不如秦先生也给本宫算一算,看本宫该逝于何时。”

“桄榔——”一声在空旷的屋内响起,端盘在地上转了两圈沉重的倒了下去,秦川吓得忙是跪在了两人的之间,惠帝怒喝道,“皇后说的这是什么话!可有一点母仪天下的风范没有!”

南宫脸上依旧堆笑,只是不再言语,秦川道,“陛下保重龙体。”

惠帝粗喘的呼吸萦绕在胸口,像是有人重重的往他身上砸了一拳一般。

“秦先生。”惠帝待神情平复后对秦川说道,“劳烦先生先去偏殿休息,朕与皇后有些话要说。”

秦川点头应了声是,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的退了出去任由外头当值的公公将他带往别处。

门吱呀的一声被关上,最后的一缕眼光被挤在了门外,待门口的身影从惠帝的左侧渐渐消失,他终于抬起头像是全身都放松了一样的看着南宫。

“皇后心里有什么怨气不妨今日都和朕说了吧。”惠帝说道。

南宫笑道,“臣妾很高兴,臣妾高兴的很,怎么会有怨气。”

惠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站起身来,抬手想要抚摸南宫白皙的脸颊,只在一只之间的距离南宫笑盈盈的往后一躲,恭敬的低头道,“陛下还是先把梨汤喝了吧,龙体要紧。”

梨汤晶莹剔透,惠帝心里有愧端起了碗便一口饮下。

他看着南宫顺从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他们刚刚成亲的时候,那时候父皇请来了术算师为他二人卜了一挂。

佳偶天成,天赐良缘。

自那时起惠帝就不大相信天命了。

可南宫很好,很贤惠,从来不争不抢,人前孝顺父皇母后,人后将他照顾的体贴入微,还给他生了两个优秀的儿子,如此美满的人生他早就该满足的。

直到如妃死了,他整个人疯魔了一阵,满足成了不满足,原本不信道法的他又忽然希望人世有因果得轮回,好让他找到她。

寻寻觅觅十多年他还在找寻,却无意的亏待了现在的妻子。

他知道她对皇后的位置从未惦念过,但当初为了他却在朝中利用家里的关系百般周旋。

“明悦。”

乳名被轻轻唤出,南宫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她默默的低着头不肯去看眼前的人,只看一眼怕是都是剜心之痛。

“皇上是否唤错了,臣妾如今是陛下的南宫皇后,不是什么明悦。”

惠帝视若罔闻,继续哑着嗓子说道,“这些年我知道亏欠了你,你怨恨我也是应当的,但我们都不年轻,我累了,今天、我就只是你的夫君不是什么皇帝,你也只是我的妻子不是皇后,我们好好的聊一聊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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